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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重生](11)+番外

作者: 一从音 阅读记录

岁晏勉强笑了笑:“殿下多虑了。”

端明崇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既然不太舒服,那便去偏殿躺着吧,孤方才对父皇说你喝多了酒,之后便不用回去了,反正家宴也没什么要事。”

岁晏摇摇头:“不必这么麻烦,我在这里待一会便好。”

岁晏重生以来,一直觉得自己看破了生死后,对一切都是无所畏惧的,无论是当年赐死他的端执肃,亦或是让他受了百般苦楚的罪魁祸首北岚帝。

但是当今日北岚帝随意的一句话说出来后,却勾出了他心底最不堪回首的一幕。

“赏赐你的。”

接着便是险些将喉咙撕碎的剧痛。

恐惧。

那种恐惧太过根深蒂固,如同烙印在骨子里的。

即使过了数年,回想起来,他依然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不是端明崇察觉到不对把他带了出来,他可能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来。

端明崇担忧地看着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岁晏一个人系着披风站在游廊上,眸子无神地盯着外面肆虐的风雪,身体宛如不受自己控制,缓慢走向了游廊开合处的台阶。

台阶下,便是一汪游湖。

那黑暗中似乎有个声音朝他低低呢喃着。

“快来,来这里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岁晏被吓坏了,迷迷糊糊地便想要朝那个声源走去。

只是当他将脚踏出去第一步时,耳畔传来一声破碎声,接着去而复返的端明崇一把将拽了回来。

岁晏猝不及防,被扯了个踉跄,后背撞在了一旁的雕花木门上。

“哐”的一声轻响。

端明崇往日里温和的脸庞此时有些阴沉,他冷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岁晏茫然看着他,恍惚道:“有人在叫我过去。”

端明崇被他这句话说得硬生生起了一身的冷汗。

端明崇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又想寻死?”

岁晏有些呆愣,愣了半天才所答非所问,道:“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直接对太子称“你”是完全失了礼数的行为,但是端明崇却没有在意,道:“去给你拿甜汤。”

岁晏“啊”了一声,失神道:“我听到了碗碎的声音,是不是汤洒了……”

端明崇:“……”

端明崇直接被气笑了,他将按着岁晏肩膀的手松开,揉了揉眉心,无奈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岁晏还是喃喃道:“汤……”

端明崇彻底无奈了,道:“好,等会再让人给你重新做一碗。”

岁晏这才点了点头。

因为岁晏看起来精神还是有些恍惚,端明崇也不敢再问他之前寻死的事情,陪着他坐了片刻,这才离开。

不过离开前派了一堆人守在岁晏身边,唯恐他再想不开跳湖自尽。

家宴很快便结束了,岁晏捧着小手炉在游廊那和端明崇待了半晌,这才被宫人送出了宫。

落下轿帘后,岁晏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心道这太子还真是难缠,如果不是装傻此事怕是混不过去。

岁晏开始胡思乱想,那北岚帝是个杀伐果决的人,为何生出来的儿子却这么优柔寡断,明明两人都没有多熟,却管天管地的。

不过……

岁晏轻轻摸了摸手腕,片刻后轻轻笑了。

不过这种感觉,他并不厌恶。

回想起端明崇那张略带着稚气的脸,岁晏浑浑噩噩间,竟然连见北岚帝的恐惧都一点点消散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岁晏心想,“我不怕他,这一世我不招惹任何人,就算他想灌我毒酒也灌不着。”

这么一想,岁晏安定了许多。

不过即使这样,他之前还是受了惊吓,回到了府上便又开始发高热。

海棠和厉昭忙到了深夜,又是擦身又是灌药,直到了深夜才勉强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岁晏抱着小手炉在院子晒太阳,一旁的小案上放了一叠剥好的福橘。

未到晌午,海棠从垂花门快步进来,身后还跟了个宫里的人。

岁晏抬眸。

海棠引着人走了过来,道:“少爷,太子殿下派人前来给您送点东西。”

岁晏神色恹恹,手慵懒地撑着脑袋,道:“给我送东西?拿来瞧瞧。”

那宫人恭恭敬敬地上前,手中捧着个木质的小箱子,他行了礼,半跪在地上将箱子旁的小门打开。

很快,一只雪白的兔子从里面蹦了出来。

岁晏:“……”

岁晏一言难尽地看着那蹦来蹦去的兔子,道:“真的是你家殿下让你送来的?”

宫人连忙道:“正是,殿下说小侯爷喜好这些可爱的物什,派我等在早市上找了许久才看中了这一只。”

岁晏一时间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宫人献殷勤道:“小侯爷,您觉得如何?”

岁晏盯着那兔子良久,才勾起唇,轻轻笑了笑,道:“我觉得甚好。”

宫人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小侯爷一脸温良笑容地补充。

“烤着吃味道一定很鲜美。”

宫人:“……”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QAQ!

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第9章 岁珣

海棠将那侍从送走后,快步折了回来,瞧见岁晏正抱着兔子,拿着福橘喂它,连忙上去拦。

“少爷哎!兔子可不能喂这个的。”

岁晏道:“那它吃什么?”

他拨了拨兔子的耳朵,笑道:“吃肉吗?”

海棠面有菜色:“也不吃。”

“点心呢?”

“也……也不吃。”

岁晏原本兴致勃勃,问了几样兔子都不吃,当即有些不耐烦了。

他将兔子放地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多金贵啊,我不要了。”

海棠:“……”

海棠劝道:“少爷,这是太子殿下送的,可不能真的烤了吃啊。”

岁晏含糊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到心上,他又晒了会太阳,不一会厉昭便引着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过来。

那侍从单膝跪在地上,道:“见过小侯爷。”

岁晏眼睛都没睁,淡淡道:“交代你一件事情,明日之前帮我办妥,做得干净点。”

岁安候当年在临去南疆前曾经一批部下暗中交给岁晏,以防在京中遭遇不测,只可惜岁晏当时年少轻狂,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在朝中有皇帝的宠爱,根本不会有性命攸关的大事。

前世这些人被皇帝几年间暗中一点点铲除,直到端执肃出事时,岁晏火急火燎地去找人,却根本寻不到任何可用之人。

侍从身上有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戾气,一看便是常年在战场厮杀的悍将。

岁晏语调轻柔地将事情细细吩咐了,侍从犹豫了片刻,这才领命去了。

厉昭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想了想还是劝道:“少爷,区区一个风尘女子……”

岁晏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厉昭总觉得这小少爷大病一场后性情似乎有些变了,他不便再劝,躬身离开了。

等到厉昭走后,岁晏让下人将他的披风拿来,往身上一裹,便打算出门。

但是看守院子的侍卫许是得了厉昭授意,连忙去拦,啰嗦一些“少爷还未痊愈不可外出吹寒风”的废话,将岁晏气得够呛。

岁晏怒气冲冲地回到了院子,想了半天,还是打算出门见月见一趟。

还未过午时,海棠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岁晏的院子,四处张望却没瞧见岁晏的影子,那兔子正窝在地上睡觉,地上散落了一堆橘子皮。

“少爷?”

海棠将药碗放下,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恍惚间听到后院似乎有声音,他连忙跑过去,便瞧见岁晏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墙上,此时正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蹦。

侯府的墙头有七八尺的高度,岁晏原本想着直接跃下去逃跑,但是用尽吃奶的劲爬上去后,他却有些怂了,犹豫半天都没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