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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重生](116)+番外

作者: 一从音 阅读记录

他眸子全是水光,被烛火一照,闪着如同星火的碎光,灼眼极了。

“那你喜欢我吗?”

端明崇明明可以强行将人掀开的,但是岁晏滚烫的身体紧贴在他身上时,他只感觉稍稍碰一下仿佛能直接烫到手,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

岁晏一边含糊地问你喜欢我吗,一边不知死活地在端明崇身上乱蹭。

端明崇叫苦不迭,忙抱住岁晏的后背轻轻一翻身,将岁晏压在了榻上,轻声道:“别闹了,你还发着烧。”

岁晏乖巧地枕着软枕,双手顺势挂在端明崇脖子上,迷迷瞪瞪道:“那等我病好了,我们再闹啊。”

端明崇:“……”

端明崇没办法,只好哄他:“好,等你病好了再说。”

岁晏烧得神志不清,极其好哄,他点点头,拍了拍一旁的被子,道:“你在这里睡,别走啊。”

端明崇有些犹豫,正要说话,便瞧见岁晏的手轻轻垂了下去,落在锦被上,显得肤色有些病态的惨白。

岁晏大概是力气用光,疲倦地再次阖眸睡了过去。

端明崇注视着他的睡颜,半天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月落星沉,端明崇才起身从岁晏的房间离开。

君景行冷着脸道:“昨天你和太子到底做了什么?他该不会趁着你……”

岁晏:“啊!”

君景行:“……”

君景行被他啊的耳朵疼,不耐烦道:“好好说话!”

岁晏喃喃道:“昨天太子真的来了?我……我还强行吻了他?我还……”

君景行顿时面有菜色:“行了行了,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闭嘴吧你。”

岁晏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昨天自己竟然强行把端明崇按在了榻上强吻,还腻歪撒娇了半天的事实,他脸色本就苍白,这么一吓,更是面无人色了。

君景行唯恐他吓出个好歹来,忙拍着他的胸口,将“昨天还是太子殿下用热酒给你擦的身”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明明是他做的事情,反倒是把自己吓得不轻。

岁珣下了朝回来后直接往偏院过来看岁晏。

岁晏已经喝了药再次睡过去了,脸色看起来比昨天还要难看。

岁珣蹙眉:“忘归还在发烧吗?”

君景行道:“是,应该是今早又起来的,不碍事,喝完药压下去便好了。”

岁珣不满道:“他烧了这么久,怎么能叫不碍事?”

君景行解释道:“侯爷身子骨本就虚弱,每年冬季都会大病一场,只要熬过去就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岁珣一愣:“每年冬季……都会这样吗?”

君景行点头。

前几年岁珣一直都在边关,一待就是三年,除了每年八月十五和年关时会让人带家信回来,其余时间全都是在忙军中之事。

岁珣突然有些难堪,岁家就他们两个人了,而他这么些年竟然一直因为年幼的破事儿对岁晏不闻不问。

而就算每年寄来的家书中也从来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数落和训斥,细想下来,他竟然对岁晏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问过。

岁珣轻轻吸气,觉得连呼吸都心疼得在颤抖。

“都是我的错。”岁珣心道,“他身体这般弱我却从不去问缘由,这么些年我也从未问过他过的如何。”

岁晏在这满是虎狼的京城过的如何,这么些年到底受没受人欺负,有没有生病受伤,岁珣细想后竟然一概不知。

岁珣心酸地想,也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不管不问,岁晏可能也会误入歧途,爱上了一个男人……

君景行看到岁珣的脸色有些难看,思忖了半日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岁珣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微颤:“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君景行怕自己多说话会给岁晏添麻烦,只好斟酌着道:“三四年前吧,挺久了。”

岁珣喃喃道:“三四年前……”

他也只在三年前回来过一趟,那个时候岁晏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太好了,年关还卧病了好几日,而那时的他只以为是小病痛完全没有去管。

岁珣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地走到岁晏榻前,垂眸看着岁晏的睡颜,半天才道:“是我的过错。”

宫中。

端明崇罕见地穿了一身月白锦袍,肩上系着银绣白鹤的大氅,面无表情地带着两个宫人踏过已经长满枯草的宫殿。

端熹晨自从被端如望揭穿谋害太子后,便被雷霆震怒的皇帝打发到了一处荒院中。

这地方离太和殿极远,就算是最底层的宫人也甚少到这里来。

端明崇面不改色地踩着层层叠叠的枯叶落雪走到了衰败的荒殿中,举目一片冷肃萧然。

还未进那冷清的寝殿中,端明崇便嗅到了一股呛人的药香。

前些年这药香令岁晏吃尽了苦头,端明崇自然记得清楚,他皱着眉头推开掉了大半红漆的雕花门走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光芒倾洒在空无一物的青石板上,映出端明崇修长的影子。

端明崇抬步走进,绕过墨迹淋漓的屏风,终于瞧见了一身落魄的端熹晨。

这么冷的天,端熹晨竟然身着一身单衣,衣襟散开露出半边苍白的胸口,他披头散发依靠在一尊香炉前,正眸子迷离地仰头看着房梁出神。

那香炉中已是袅袅烟雾,笼罩了他满身。

端明崇瞳孔微微一缩,看到端熹晨只觉得厌恶无比。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曾经对岁晏有过觊觎之意,而且还在几年前的花灯节上公然对岁晏动手动脚,端明崇就恨不得将他碰过岁晏的双手给砍下来。

端明崇眸子冷淡地看着他,道:“五皇兄近来可安好?”

端熹晨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半天才朦朦胧胧回过神来。

端熹晨将视线收回,落在了端明崇身上。

他骨瘦形销,眼神中竟然已有了死灰颓然之色。

端熹晨看了他半天,才轻轻一笑,瞧着有些诡异:“太子殿下,皇兄安好。”

他说着,竟不知想到了什么,古怪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安好……我可比任何人都安好……”

端明崇冷眼看着他。

端熹晨扶着香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端明崇后面的宫人,哈哈一笑,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踉跄着朝着端明崇走近几步,脸上隐隐有些疯狂之色。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端明崇身后的宫人一手捧着一条白绫,另外一人上前一步护在端明崇身侧。

端明崇轻轻摆手,示意他下去,淡淡道:“是。”

端熹晨哈哈大笑:“父皇下令的?”

方才端明崇都是一副冷眼旁观面无表情的姿态,听到这句,他却意外笑了起来。

他一双眸子弯起来时,温和得令人恨不得溺死其中。

端明崇柔声道:“是孤下令的。”

端熹晨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变脸一样瞬间消失,他阴森道:“太子,适可而止吧,你一无诏令二无口谕便要杀了一朝皇子,难道就不怕父皇怪罪,群臣谩骂吗?你还只是储君,这般擅专太过,当心引来杀身之祸。”

端明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端熹晨许是用了太多的药香,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他一会癫狂地笑,一会愤怒地谩骂,同市井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端明崇冷血无情地想:“大概皇室的血都是又冷又疯的。”

端熹晨是癫狂的疯子,端如望是冷静到可怕的疯子。

端明崇道:“孤没有要杀你,只是五皇子幽禁千挚殿中神智疯癫,一不小心用床幔勒死了自己罢了。”

端熹晨恶狠狠地看着他。

端明崇眼睛眨也不眨,柔声道:“五皇兄,你也太不小心了。”

端熹晨怒极反笑,冷笑着挣扎要扑过来撕破他的喉咙,却被跟来的宫人一把制住。

端明崇没再同他多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手轻轻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