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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重生](152)+番外

作者: 一从音 阅读记录

君景行眉头紧锁, 转身去找方才的副将,端了好大一碟子的蜜煎柑橘回来, 小心翼翼坐在岁晏身旁,笑道:“吃这个吗?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到的, 刚刚出锅的。”

岁晏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君景行心道糟了, 坏大事了, 连蜜煎都不吃了。

当初岁晏发病时,蜜饯果子甜汤什么的全都一个不落地吃,这回怎么就想起来个噩梦, 连蜜煎都不吃了。

君景行若有所思地端着蜜煎走了——走之前还寻了个下人,让他在不远处瞧着,省得岁晏一时想不开会跳塘。

这时, 已经有些同岁珣关系甚好的宾客过来了, 贺礼络绎不绝地往前院搬, 前街隐约传来阵阵鞭炮声。

君景行在人群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岁珣, 估摸着应该准备迎亲了,他眉头皱了皱,抓住了正好搬着东西从一旁路过的海棠。

“海棠, 先等等。”

海棠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这么冷的天他额角全是汗水,看来是忙得不轻。

“君、君神医,有什么要事吗?”

君景行道:“太子殿下到了吗?”

海棠茫然道:“我不是让乐安去告知少爷了吗,太子殿下今日应该不过来了,听说是篱束公主突发恶疾,他在宫中忙着照料。”

君景行眉头皱得更紧了:“知道了,你先忙吧。”

海棠踮着脚尖走了。

君景行若有所思地回到了池塘旁,发现岁晏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远处,手还摸在腕上的佛珠,轻轻地拨动着。

君景行坐了下来,道:“侯爷,外面热闹得很,你不去瞧瞧吗?”

岁晏眼神发散,不知落在何处,他喃喃道:“太子到了吗?”

君景行被噎了一下,才老老实实道:“篱束公主病了,他可能不来了。”

岁晏眼珠轻轻动了动,微微偏头:“篱束公主病了?重吗?”

君景行点点头:“说是突发恶疾,具体我也不知。”

岁晏点点头,道:“那他确实该在宫里看顾,等明日我也去瞧瞧。”

他撑着手要起来,君景行忙伸手扶住他。

岁晏站起来,从石头上蹦下来,轻轻拍了拍微凉的脸,强行让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来。

“没事儿,只是个梦而已。”岁晏随意开解了自己,也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强装出来的。

他朝着前院走,君景行一步不敢离开,紧紧跟着他。

岁晏偏头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深秋来了吗,你去带着她吃些好吃的,我记得哥哥好像从榕城弄来了许多果子,都是平日里吃不着的。”

君景行还是跟着他,道:“深秋有人照料,我不必担心。”

现在最让人担忧的,是你。

岁晏已经许久没有发病了,君景行一时瞧不出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有些害怕他会做出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来。

岁晏和君景行对视片刻,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吧,我现在很清醒,不会做蠢事的,你又在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君景行没理他。

岁晏也随他去了,偏着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前院,却没有了方才的欢喜,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冷。

看到周遭一阵繁华喧闹,才越发知道那梦境有多可怖。

他使劲抓着手中的佛珠,无意识地拨个不停。

君景行道:“侯爷……”

岁晏勉强一笑,道:“你方才是在哪里拿来的蜜煎,我突然想吃了。”

若是在平常,君景行早就瞪他了,刚才让他吃不吃,现在倒好,自己又主动要了,但是瞧见他脸色确实不好,君景行没敢说重话,带着他前去后院的厨房偷了一碟出来。

岁晏心不在焉地在后院的小耳房吃完了一碟蜜煎,脸色却也没好看多少。

君景行帮他倒了杯茶,道:“你脸色有些难看,要不回去睡一觉吧,反正也没你什么事。”

岁晏勉强一笑,抿了一口茶,道:“其他人的兄长成亲,弟弟也这样无所事事吗?”

君景行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你是这样。”

岁晏:“……”

岁晏懒得打他,捧着茶小口小口喝着。

没一会,岁珣竟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一身喜服,就连发带都是红色的,岁晏从未见过自家哥哥如此招摇,愣了一下才坐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

岁珣皱着眉头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我听海棠说你身体有些不舒适,怎么回事?”

岁晏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早上起太早了。”

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岁珣拍了拍他的头,对君景行道:“你带他回偏院休息吧。”

君景行颔首称是。

岁晏忙道:“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自从年前岁晏生的那场大病把岁珣吓得不轻,现在岁晏一有些小病小症,他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岁珣又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瞧见岁晏仰着头难得乖顺地看他,愣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把岁晏揽入怀里抱了抱——据他所知,岁晏似乎很喜欢这般亲昵的动作。

果不其然,岁珣只是轻轻拥着他,岁晏愣了一下,连忙双手都缠了上来。

岁珣轻松一口气,道:“乖一点,现在府里上上下下忙成一团,我怕没有时间来照顾你,不要让我担心,回去吃个东西睡一觉,到了吉时再出来。”

岁晏小声道:“我不用兄长分心照顾。”

岁珣在军中发号施令惯了,哄了岁晏几句见他不听,便有些强硬起来:“你去瞧瞧自己的脸色再来和我说话,若是再生病了难受得还是你自己,快回去休息。”

岁晏其实并不怎么难受,只是被突然回想起来的梦给吓住了。

他重生后热闹惯了,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人在他身旁陪着,骤然做出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孤独到令人发狂的梦,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

但是看到岁珣这么担心,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微微点点头:“我知道了。”

岁珣这才奖励似的又抱了他一下,给君景行使了个眼神,便转身离开了。

有了岁珣的话,岁晏没再反驳,被君景行带着回了偏院。

到了午时他吃了点饭,便被君景行催着睡午觉。

岁晏也有些倦了,便脱了外袍躺了上去。

君景行在一旁给他点安神香,香还没烧一回,岁晏便睡得不省人事,看来是真的太累了。

君景行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雕花的香炉盖放了回去。

他正要转身离开内室,却瞧见原本睡得好好的岁晏突然浑身一颤,猛地张开了眼睛。

君景行道:“怎么了?”

岁晏似乎是被噩梦惊醒,微微喘息着,张大的眼睛里全是惶恐。

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君景行半晌,才一歪头:“啊?什么?”

君景行擦了擦岁晏额角的冷汗,蹙眉道:“你又做噩梦了?”

岁晏呆了一下,才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他坐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跳如鼓,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岁晏疑惑地摸了摸心口,只觉得慌乱和恐惧萦绕心头,仔细去想,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君景行看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只好道:“要不再睡一会?”

他话音刚落,岁晏就猛地抓住他的手,拼命摇头。

“不、不睡了,我不困。”

君景行心中不安更甚,小心翼翼地点头,道:“那就不睡了,我们出去晒太阳吧,我让海棠给你拿些蜜煎过来,好不好?”

岁晏呆呆地点头。

偏院中的雪早就被海棠差人给铲出去了,现已过了立春一个月左右,地上已长出了丝丝绿色。

君景行试药的兔子满地乱爬,雪白一团。

岁晏窝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只兔子,魂不守舍地抚摸着。

君景行捧着他一只手,将一圈圈的佛珠捋上去,正要给岁晏诊脉,便眼尖地瞧见他手腕上的道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