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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重生](22)+番外

作者: 一从音 阅读记录

岁珣这才回过神,皱着眉回到了位子上跪坐着。

他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远在一旁的端执肃也瞧见了,在太和钟鸣响时,他忍不住朝一旁的宋冼道:“忘归还在病中吗?”

宋冼小声道:“殿下,祭祀中要噤声。”

端执肃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繁琐的祭祀典一直延续了大半日,直到晌午时才终于停止。

岁珣正急着回去看岁晏,同几个同僚说了句,便快步朝宫外走去。

在出承安门时,端执肃突然叫住了他。

岁珣回头见到是他,行了一礼。

端执肃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忘归这几日是在病着吗?今日祭天典竟然也未到。”

岁珣道:“是,大概是那日回府时忘记披厚衣服受了些风寒,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过几日便能醒了。”

端执肃终于松了一口气,勉强笑道:“那就好,过几日我去瞧瞧他。”

岁珣“嗯”了一声,告辞离开了。

宋冼从后面走上来,看着岁珣匆匆的步子,皱眉道:“如何了?”

端执肃道:“只是受了风寒。”

宋冼欲言又止。

两人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半路上,宋冼突然忍不住地开口了:“殿下,您觉得岁忘归到底是为了什么替太子喝下那杯酒?据我所知他和太子似乎也没什么交情,您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知晓了什么?”

端执肃一愣。

宋冼道:“那酒中掺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虽然不知什么致命的毒药,但按照岁忘归那心思……”

端执肃低声道:“住口。”

宋冼闭了嘴,但是眼中愤愤之色依然不减。

端执肃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是我考虑欠佳,过几日我去瞧瞧他,将这次的事情同他解释清楚。你啊,更不要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忘归看着灵透,心思却是极重,说错一句话指不定要惹得他心生间隙。”

第17章 甜汤

年初三。

一大早岁安侯府前来拜贺新年的人络绎不绝,岁珣忙得脚不沾地,他在军中待惯了,乍一让他对付这些口蜜腹剑的文臣,半日下来,简直要了他的半条命。

又将一个笑容可掬的大臣送走,岁珣还未松一口气,厉昭又快步走进来:“二少爷,三皇子到了。”

岁珣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无奈将杯子放下,正想要去迎接,厉昭道:“但是他将拜贺的东西放下后便去小少爷院子里去了,宋小公子也一起跟去了,您看这……”

岁珣眉头皱了皱,道:“忘归醒了吗?”

厉昭道:“破晓刚醒,这会海棠正在伺候。”

岁珣道:“那便不用去管了,少年人的交情不用太守规矩,你去厨房吩咐人烧点甜粥点心来送过去。”

厉昭点头称是。

侯府偏院中,端执肃和宋冼第一次要见岁晏被人拦下了,宋冼本就对岁晏不满,见状冷笑一声,道:“这才刚依傍上了太子殿下,架子就这么大了吗?”

端执肃低喝道:“宋冼!”

宋冼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海棠在一旁陪着笑,道:“少爷今早才醒,许是病了太久身体不舒服,现在正在发脾气呢,殿下和小公子先在这儿稍候片刻,我去和小少爷说一声。”

端执肃道:“有劳了。”

海棠连忙道不敢,躬身退下了。

这时,厨房的下人送来了做好的甜粥糕点,海棠忙接了过来,将糕点挑出来,道:“少爷还在病中,将这些糕点送去前厅吧。”

海棠走到门前,轻轻敲门:“少爷?”

等了片刻,岁晏的声音才从里传来:“什么事?”

大概是病了太久,他的声音细若游丝,还带着些刮嗓子的嘶哑。

海棠道:“三殿下和宋冼小公子正在前厅等着,说是要来探望您,现在能……”

他还没说完,雕花木门“哐”的一声响,应该是被什么砸到了,紧接着便传来一声瓷碗破碎声。

岁晏厉声道:“让他们滚出去!”

接着,里面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似乎都能把肺腑给咳出来。

海棠吓了一跳,忙道:“少爷,那是三殿下,不是旁人,您……”

您是病糊涂了吗?

房中又是一阵杂乱声传来,似乎是把一堆东西给扔了。

“滚!全都滚!”

岁晏之前病的那么重也不见有摔东西这个习惯,海棠吓得心脏噗通作响,也不敢再劝,小声道:“那……那少爷,厨房做了甜汤,您要喝一些吗?”

房中安静了片刻,岁晏沙哑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滚……”

海棠不敢多留,连忙端着碗跑了。

内室中,岁晏瘫坐在床边,正费力地扒着床沿微微喘息。

方才他太过气愤,将床头小案上东西扔下去的同时,自己也从床上滚了下去。

他病了太久,四肢虚软爬都爬不起来,稍微动了两下,五脏肺腑都疼得让他浑身发抖,只能靠在床沿细弱的喘息。

不一会,房门被人打开,君景行端着刚熬好的药抬步进来,一眼便瞧见房间的狼藉一片。

岁晏虚弱地抬头看他。

君景行揉了揉眉心,将药放下,无奈地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道:“小侯爷病得这么重还有力气把房间折腾成这样,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岁晏的眼圈突然红了。

君景行吓了一跳,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别……”

别哭啊。

岁晏哭是不可能哭的,饶是眼睛再红心间再酸,他眼中依然半滴泪都没有。

岁晏深吸一口气,将眼眶的酸意给收了回去,微微偏着头,哑声道:“没事。”

他病了这么多日,整个人瘦了一圈,就连脸庞也是惨白如纸,只有嘴唇泛着些殷红,看着有些怪异。

只有君景行知道,这是污名残留下来的后症,就如同他已经衰破的身体一样,饶是毒解,也断然不可能回到之前了。

他会一生被病痛纠缠,体虚多病,再也不能像其他少年人一样鲜衣怒马肆意轻狂。

君景行有些悲伤地想:“他才十五岁。”

正是一生最好的年纪。

君景行将药端过来,不动声色道:“喝药了。”

岁晏抿了抿唇。

君景行挑眉,道:“怎么,想我喂你?”

岁晏神色僵了一下,才哆嗦着手接过药来,垂眸盯着那黑乎乎的药,半天才道:“要吃糖。”

君景行:“……”

君景行简直要无奈了,只好哄道:“好,你喝完我就拿糖给你。”

岁晏这才轻点了一下头,虚弱持着勺子,小口小口将药喝了下去。

君景行在一旁的小柜子里拎出个小盒子来,翻出里面买好的蜜饯,摆在一旁。

岁晏看了一眼,无神的眸子微微亮了亮,将碗递给君景行:“我喝完了。”

君景行漫不经心地数着蜜饯,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把里面的药底喝完。”

岁晏只好盯着那蜜饯,皱着眉将药底喝了。

他刚把勺子放下,君景行就倾身过来,将一块沾了糖粉的蜜饯塞到了岁晏嘴里,笑道:“甜吗?”

岁晏含着蜜饯,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糖粉,呆呆点了点头:“嗯!”

君景行道:“每日只能吃五颗,再多了就不成了。”

他说着,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里塞了四颗糖,放在了床头岁晏能够得着的地方。

岁晏舔蜜饯的动作一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

君景行道:“吃多了糖对身体不好,你乖乖听话的话,等天暖一点还能让你喝半碗甜汤。”

言下之意,现在连甜汤都喝不了了。

岁晏被打击得整个人宛如失去了色彩,半天又不死心地问道:“为……为什么呀?”

君景行道:“你家小厨房的甜汤我前几日去瞧过,里面的底汤是用人参熬出来的,你是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还敢喝参汤,是怕死的不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