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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179)

作者: 金陵十四钗/金十四钗 阅读记录

谢岚山最近没工夫上网看新闻,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无论是网络新闻还是电视镜头,都特意拍到了一个哀毁骨立的美貌女人。高珠音似乎无法接受转院一事,她在镜头里嚎啕大哭,大喊大叫着:我要见我儿子!我的儿子呢?我的阿岚呢?

滞留于小卖部的电视机前面,谢岚山看见,自己的母亲完全失控崩溃,她像个犯人一样被五花大绑,又被医护人员强行带离。

听说,那十余名病人目前全被安置在了普仁医院的精神科里。

臧一丰不敢催促谢岚山快走。他能清楚地看见,这个男人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可怕地跳动着,攀爬着,他全身都在颤抖。

每一声来自高珠音的凄厉呼唤都像钝刀子在他心口切割,对于院方的草率与粗暴,谢岚山感到无比愤怒,却又在望向母亲时眼神逐渐柔软,那快被烧灼干裂的眼睛终是有了一泓泪光。

此去未必还能回来,他告诉自己,离开前必须去看看她。

最近警方严查,甘塘子那边的旅馆不那么容易蒙混了,好在臧一丰交游还算广阔,打了两个电话,便问朋友借来了一个僻静地方。毛坯的两居室,条件是简陋了些,但总算有了片瓦遮头,一屋藏身。

自己处理的伤口太潦草,已经有点感染了,谢岚山这两天一直在低烧之中,又被那个吸毒女咬断了一根手指,已是不堪负荷到了极限。一进屋,也不去清洗,直奔卧室而去。他晃晃悠悠地走向床边,一下栽倒下去。

累极了,也倦极了,闭上眼就睡着了,却连一点呼吸声都没发出,好像就这么死了过去。

“哎?谢岚山?谢警官?”

连着喊了几声都没反应,臧一丰离开卧室,从厨房里取了一把刀,再次走到了谢岚山的床边。

臧一丰两手握着刀把,把刀高高举过头顶,对准床上昏睡中的谢岚山。那惯有的油滑痞气已经荡然无存,他的面部表情变得凶悍狰狞,眼睛喷射出复仇的焰火。

然而刀还没来得及下落,窗外突然警笛声大作。

听见警笛声,谢岚山本能惊醒,一下从床上腾起。但他没注意到慌张藏起尖刀的臧一丰,而是转身扑向窗口,掀窗帘,看窗外。

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但警灯的红光把夜空灼得分外明亮,像一团烧往天外的火。一辆接着一辆的警车在深夜拉响警笛,从寂静的街道呼啸而过,去向汉海市局所在的那个方向。

汉海市局的警车多是十万出头的雪佛兰,而这些警车显然是从省里调来的,全是百万级的路虎,车身上除了涂抹着除了贴着蓝底金纹的警徽,还有一个独特的狐狸标志。

这是从未有过的阵仗。

谢岚山很快意识到,这些豪华警车不是冲他来的,一定是蓝狐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第153章 太阳背后一道门(4)

这本来是一个与过往没有任何区别的冬日夜晚,风高,月黑,浓云遮天,值班的汉海市局刑警小张泡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正打算继续百无聊赖地玩他的纸牌接龙,却发现眼前的电脑卡着不动了。

搁下咖啡,小张手上一阵忙乱,不到一分钟,静止不动的电脑页面上突然跳出了一个视频,视频下方显示着两个时间,一个正是现在的时间,一个是72小时的倒计时。

小张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市局的内网遭到了黑客攻击。这种情况偶有发生,但大多发生在别的企业单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攻击市公安局,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小张定睛一看,视频里是一间仓库模样的房间,阴暗空旷,有个年轻男人被人绑定在画面中央的一张椅子上,看上去伤痕累累,状貌甚惨。

小张将这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定格、放大,然后瞠目大惊,这居然就是失踪多日的蓝狐队员,凌云。

小张立即通知市局领导,领导一个电话打去省里,消息惊动了整个蓝狐队。所有队员紧急集合,由队长隋弘率领,一辆辆蓝狐队的路虎警车奔向了汉海市局。

对方显然采取了某些反侦查的手段,市局技术人员试图追踪定位,却发现对面是个国外的暗网网址。穆昆接管了关诺钦的地盘后,连带他那些非法生意都拢在了自己手下。

凌晨四点钟,视频画面终于出现了新的动静,几个携带武装的男人走进了这间仓库,为首的一个命手下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了凌云身边。

“把这个男人的画面放大。”这个案子已经由蓝狐直接接管侦查,隋弘吩咐队里的电脑高手孙剑处理画像。

很快,镜头里就只剩下一张男人脸孔,这张脸英俊又狰狞,狂放而邪恶,他的眼睛透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怪神采,只有疯子雷同。

隋弘认得他,所有的蓝狐队员都认得他,这个男人就是蓝狐追击了三年的毒枭,穆昆。

男人嘴角挂着几分笑容,动了动嘴,似乎说了句话。

视频的背景略有杂音,穆昆的说话声听不清楚,隋弘皱眉道:“把人声调大。”

穆昆似乎算准了这个时候自己会受万众瞩目,再次慢悠悠地开口:“隋队长,好久不见了。”

然后他就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走到了凌云身后。他一手反掐着凌云的喉咙,一手以刀尖切入他的耳垂。刀刃明明锋利无比,但出于一种恶意的报复心理,他故意延长施虐的时间,一点一点慢慢地向上切割。

凌云知道自己的队长与队友一定在电脑屏幕看着自己,为免令他们担忧痛心,所以强忍着不呼喊,不求饶,不流泪。但到底是血肉之躯,实在难忍这种剥皮拆骨的刑罚,太疼了,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抽搐着,连带他坐着的凳子也在震颤。

不一会儿,凌云的耳朵就被割了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软肉捏在手里还在弹跳,穆昆哈哈大笑。

弥漫仓库的血腥气似隔着屏幕也能闻到,所有在场的蓝狐队员都看不下去了,涂朗眼眶发红,愤怒地捶着桌子,隋弘则闭着眼睛,浑身颤抖。

池晋退在人群背后,亦在发抖。凌云此刻遭受的苦难他感同身受,只差一秒,他的悔恨与痛苦就将冲口而出,可一看见隋弘,终究还是怯于承担。

“隋队长,蓝狐不是不放弃每一个蓝狐人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来救你的队员呢?”施虐过后,穆昆身心舒畅,变态似的舔了舔刀尖上的血,然后阴恻恻地望着镜头,冷声通牒,“让谢岚山来找我。不然倒计时归零的时候,我就宰了你的这个队员。”

说话间,穆昆拿刀的手指动了一动,凌云脸上便又被拉出一道口子。鲜血溢出伤口,流进嘴角,流至下巴,这个阳光俊俏的少年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他的膝盖骨全碎了,皮肉与裤子黏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此番难逃一劫,即便侥幸生还,多半也得残了。

但他的眼睛放射着灼亮的光芒,从头到尾不露一丝胆怯与屈服之意。

穆昆告诉隋弘,他会全程直播凌云的受刑画面,而72个小时之后,他就要将凌云割喉处死。

他对所有的蓝狐队员都深恶痛绝,唯一的例外就是谢岚山。

事情上升到外交层面,泰国警方再不敢怠慢,总算一改先前的拖拉委蛇。又经过一番交涉,泰方终于把包括司机证词的相关证据发送到了汉海市局,连带着在车祸现场发现的东西也一并寄了过来。一堆证物之中,陶龙跃一眼就认出来,那枚染着血的子弹项链是谢岚山的随身之物。

该是他亲手送给沈流飞的。

司机的证词明确说明,那日他载着凌云去跟踪另一个短发青年,时间一经核对,正是凌云发消息给涂朗的时候,也是他失联的那天。

泰国方面给的线索还是太少了,涂朗非常愤怒:“他们那儿都不作模拟画像吗?就说跟踪了一个短发青年,这茫茫人海的,找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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