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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25)

作者: 金陵十四钗/金十四钗 阅读记录

“你跟那个沈流飞走得太近了。”陶龙跃再次强调,“你难道没想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留下这么一身伤?”

谢岚山还真没想过。跟沈流飞一起总令他感到轻松与神怡,这种难得的状态发乎莫名,他自己也不明白。

“总之,”陶队长见谢岚山不说话,抽抽鼻子挤挤眼,盖棺定论,“这人不简单,我不信任他。”

“行了行了,劳你开个车这么多废话,”谢岚山不以为然地笑笑,“下回我来开。”

“要不是认识你这么些年,我看你跟姓沈的那样子,一准以为你是基佬。”陶龙跃忽地轻轻叹了口气,“以前你喜欢宋祁连,什么都不说,只知道给人家雕东西。”

读书那会儿,谢岚山念书没天赋,但手工活居然相当不错,弄得学校里的老师都以为他的老子不是警察,而是木匠。他不爱跟任何人交际,课余时间,常常拿块木头、攥把小刀,一个人坐在树下雕刻。他雕大象,雕小鸟,雕兔子,雕出来的木像栩栩如生,一点不错看。

陶龙跃知道,谢岚山雕过一个宋祁连。

陶龙跃说:“你听了别有别的想法,宋祁连她……她早两个月前就离婚了……”

谢岚山没有想法,甚至压根没有听见。

他说,我想去谭伯家看看。

第24章 追逃(4)

谭伯居然还没走,看见谢岚山找上门来,一下瞪大了眼睛,眼角的皱纹都被上下眼皮撑得舒展起来,明显有些惊谎。

谢岚山故作没看见老人眼底的慌乱之色,笑吟吟地走上前去,跟人打招呼:“谭伯!”

他闻见一股味道,以前习以为常,也就没留心。谭伯晚市卖的是串串香和麻辣香锅,靠这点手艺营生了大半辈子,所以即使东西早已收拾干净,房间里仍充斥着一股桂皮或者花椒的味道,这味道可能早就附在他的身上,洗都洗不掉了。

像是麻辣火锅。

家里的东西都清干净了,柜子里,桌子上,一物不留,像是要远行的样子,而且一去不返。

这间出租屋老人住了很多年,屋主跟老人相熟,屋子本身也就一格子间,又潮又破,租不出好价钱,所以一直也就由谭伯租住着。谭伯是个难得的好租客,不还价、不欠租、不抱怨,有时看见房子哪里管道漏水、墙皮脱落,就自己出钱出力把它给修好了。

谢岚山的视线落在墙上,上头贴着一些剪报,哪里地震哪里水灾哪里的孩子面临失学,他都会捐助一笔,用他自己的话说,钱不多,薄力而已。

生如蚍蜉般渺小,可这蚍蜉一直活着,苦着,穷着,平日里吃的是糠粥泡馒头,舔一舔盐巴块就算给自己加了菜,好像他一生乐于亏待自己,却从不肯委屈别人。

谢岚山默默环视一番老人的屋子,然后带上笑脸,说想替老人践行。

“其实也不全是我的意思,是上回跟我一起来的那个朋友,他对你的手艺念念不忘,一定要再尝一尝。”

陶龙跃一旁忙点头:“好啊,我也一起给谭伯践行。”

“你就别来了。你今晚不是跟苏法医有约么?”

“没有啊……有吗?”

“有,笨蛋。”谢岚山一搂陶龙跃的肩膀,冲他笑弯了眼睛,和善得相当浮夸,“她先跟我说的,一会儿就来约你了。”

陶龙跃一头雾水,不明白谢岚山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看他眼神笃定,胸有成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对,是约了我,约了……”

谭伯看着谢岚山,眼神黑洞洞的,良久才点了点头,说,好。

调查工作暂告段落,谢岚山跟陶龙跃先回了一趟市局,又独自回去取车。

停职调查以来他就没开过车,但今天陶龙跃的那点胡话倒是给他提了醒,谢岚山想到沈流飞,很快想到沈流飞那只抚摸流连的手,一个男人的手,骨节线条都美,手上肌肤也细润,还有丝丝缕缕沁人的香气。

谢岚山为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感到恶寒,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从陶龙跃的教诲,自己开车去找沈流飞。

到了地方,直接上楼。

谢岚山不是头一回参观沈流飞的卧室,但上回因为自己的画像震动不小,没来得及细细欣赏。到底是艺术家,品味不错,装修风格大约可以算作中式,但比传统的中式更简约、飘逸,纯色多、杂色少,有些地方的禅意设计别具匠心,也因此显得空间更为宽敞。

床也很宽敞。

谢岚山靠坐在床上,沈流飞在窗边画画。

谢岚山一直看着沈流飞。空间开敞,他身后是自天边下坠的晚霞,杏花黄芍药红木槿紫,居然全是花的颜色。透窗而过几抹这种色调的阳光,斜照于地板上,随太阳不断西偏,肆意向床脚边攀援。

气氛简直好极了,沈流飞专心致志。

“你现在还没入职?”谢岚山突然开口问。

“没有,快了。”

“你就不能提前入职?”

“还没到入职时间,”沈流飞貌似很有原则,雷打不动,“一切都等我的公益课程结束再说。”

“那能不能先画幅肖像?”谢岚山试着跟人讨价还价。

“画你吗?”沈流飞抬眼,面上微微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可以考虑。”

“你不已经在画了?”

“还不够。”沈流飞从画布上抬起眼,定神看他,“你说过,这不是你最漂亮的样子。”

四目交汇一刹那,谢岚山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利索解掉衬衣扣子,很快就露出一身奶油白的漂亮肌肉。

脱掉上衣,又准备脱裤子,沈流飞不动声色地看着,而谢岚山忽然停下手上动作。

“怎么了?”沈流飞淡淡问,“怕了?”

谢岚山笑了。他仰头躺下去,又侧过身,手肘架在沈流飞的枕头上,支撑着自己与对方对视。

“我是一份大礼,”手指头勾住裤腰,向下扯落,直到露出清晰有力的人鱼线,谢岚山慵懒地眯着眼睛,花哨地翘着嘴角,“这身包装,难道不该由收礼的人亲手拆么?”

谢岚山的眼神很清亮,很挑衅,脸又醒目绚丽,他正儿八经地邀你为他作画,你一定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沈流飞决定接受邀请,从画架前起身,慢慢走向对方。他逆光而来,脸色过于慢淡平静,完全猜不透他此刻内心有否波澜。

沈流飞低下头,伸手抬起谢岚山的下巴,眼神交汇之间,被他定神注视的这个人却突然反客为主,向他压了过来。

两人肉搏,你上我下地争夺了一阵子,谢岚山胜在先于沈流飞出手,短暂的短兵相接之后,就把人控制在了自己身下。

争夺过程中,沈流飞已经衣衫大开,他平静注视谢岚山,好像也没有要夺回主动权的意思。

陶龙跃那番话触发了他的好奇心,谢岚山把人逗引过来,就想看看他这一身伤。

透过艳色花绣,谢岚山伸出手,以探伤的手势触碰沈流飞前胸左侧,一道近十公分长的伤痕被巧妙地掩饰在了花纹之后——它原本是如此触目惊心。

谢岚山天生体温低,如果与别人肢体相触,多半是要让被接触的人觉得太凉的。但没想到,沈流飞体温更低,肌肤白如冰也冷如冰,以至于他的手指如同一注岩流,烫得这身肌肤瞬间泛红,肌肉也绷紧起来。

谢岚山轻抚沈流飞的伤痕,微笑道:“一直没问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沈流飞平静地回答,出过车祸,打过架。

轻描淡写七个字。谢岚山在心里直呼“难怪”,就差没再脱口一句“活该”。这家伙开起车来确实太野了。

“这些伤痕创缘整齐,但受伤方向各异,不同伤口的弧度与深度也有显著差别,可见当时砍伤你的人不少于五个,砍伤你的刀是不短于40公分的开山刀。”

然后他的手指调转方向,又从结实的手臂肌肉上摸过,滑向背部肋骨处另一道可怖的伤疤,“这一刀裂口约10cm,致深筋膜破裂,伤及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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