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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55)

两人挨得很近很近,就如梦里的那样。

第46章 子衿(4)

教主的床很大,两个人躺着一点儿也不嫌挤,还余出不少空隙。

平素冷清惯了的养心殿里破天荒烧着两盆炭火。关无绝睁眼时意识还昏蒙蒙的,他身上严丝合缝地裹着锦被,软的像棉花,暖的像个小火炉。身旁的云长流却只是一件单薄里衣,长发也未束着,斜躺在他身边握着他的。

护法昏睡了太久,如今一时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却下意识地觉着教主这样不行,会冻着……

他糊里糊涂的就要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想往教主身上盖。结果臂刚抬起来就一阵酸软,又无力地掉回被褥之间。

“无绝,别动。”云长流一惊,忙伸过另一只去将他的动作压住。

关无绝怔怔地盯着教主,眼睛里像是起了一层雾。

云长流立刻凑的更近,直到两人肌肤相贴。他神情声音俱是已经温柔到有些谨小慎微的地步,仿佛是怕惊着刚从昏迷醒来的人,“……无绝?怎么不说话,叫本座一声?”

关无绝在一团暖被里慢吞吞翻了个身,叫了一句:“教主。”

这时,他才恍觉周围天色初明,是个很爽快的清晨。

有一阵清冽的暗香,氤氲不散。

云长流“嗯”地一声,总算安心下来。

他一托着护法的后颈,另一只环过去揽着人的腰腹,先将他慢慢抱进自己的胸膛,再小心地扶着怀里的人一起坐起来。

饶是云长流已经这么仔细,关无绝被弄起来时还是一阵头晕,忍不住皱眉闭眼。

教主从床边的案上取了早就备好的蜜水,瓷碗递到关无绝唇边,垂下头俯在护法耳边柔声道:“喝一口。好容易才醒过来的,不许再睡了。”

护法这个人,向来能屈能伸。有精神的时候放纵得天王老子也管不住,没劲儿了就在熟人面前恹恹的像只乖顺的猫,在教主面前尤其如此。现在他正难受着,云长流递了碗来叫他喝,他连是什么也不看就听话地张嘴抿了一口,咽下去才觉出甜来。

那里头不仅是蜜,还添了几味药材,是关木衍早就配好的。教主又低声哄着人继续喝,关无绝倚在他肩头,慢慢就着他的饮下去了两口,晕眩的感觉果真就缓过来了。

等他脑子渐渐想清楚,马上就不敢让云长流这么把他搂在怀里了。

护法张开眼就想挣动,可惜云长流熟悉他那性子,早就把碗搁下又将人搂紧了,“现在好些了?看看窗外。”

教主的气息浅浅吹在耳边,关无绝全身一紧,勉强勾了勾唇角,有气无力地道:“方才是无绝失仪了,教主恕罪……您还是先放开属下?”

他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倒是顺从地往外看去。

这一看,就凝住不能动了。

养心殿外的庭院里,赫然是灼然的红,那熟悉的暗香正是从窗外传来的。

竟是新栽了一片朱砂梅。

“上回说好了赔给你的,好不好看?”

云长流从旁拽了软枕过来,仔细地往关无绝腰后垫了让他靠着,这才放抽身退开:“你一直昏着,本座怎么叫都不醒,梅花开了倒是知道起来看。有你这样的么?”

云教主说话的语气多是淡然无波的调子,有时候明明说着抱怨责怪的话语,声线也是毫无起伏,烛阴教这帮人经年累月习惯了的还好,外人听起来定然别扭的厉害。

“……”

关无绝半天说不出话,惊诧地盯着云长流看,后者也颇为坦荡地回望过来。

教主平日里自律得很,晨起洗漱也不喜人服侍,因而甚少见他这样衣衫不整长发披散的样子。如今看着,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从容,风流散淡。

“……您,”终于,护法十分纠结地开了口,指着窗外道,“要赔无绝的花儿,为何都种在……您的养心殿?”

“嗯,”云长流平静道,“因为你要搬过来。”

关无绝的表情瞬间变成一片茫然的空白。

——什么玩意儿!?

不是……教主他刚刚说什么??

教主给四方护法将锦被往上拽了拽,拉到下巴,贴心地多解释了一句,“从今往后,护法便随本座一同住在养心殿。”

关无绝一把按住云长流的,声音颤抖:“您……您这是开什么玩笑!?”

教主风轻云淡地捉了护法的塞回被子里,道:“不是玩笑。护法太不听话,本座不放心你。思来想去,也只有亲自盯着最为稳妥。”

云长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你不是身上有伤也不肯休养么?

你不是有事隐瞒死也不说么?

他的确一时查不出来真相,人已经伤成这样,拉去刑堂审问更是舍不得。但是又决不能因此就放任无绝在他不知不觉涉险。

索性使个最笨却也最有效的法子——把人拎过来眼皮子底下自己照顾,片刻不离地随时盯着。

他倒要看看,这么一来这人还能折腾出什么鬼花样来。

不得不说,云教主这一招是真准。

关无绝他还真被这一下给砸了命门!

护法顿时恨不得自己能再昏过去吐个几升血,他无措地去扯云长流的衣袖,“教主!这、这怎么可以?养心殿自古乃烛阴教主寝殿,属下怎能和您同住……这岂不是大不敬之罪么!?”

云长流居然还很正经地想了想,“护法莫不是忘记了?受教主传召临幸的夫人姬妾,是夜亦可留宿养心殿内。只不过本座至今内室无人,因而才无有这一条规矩罢了。”

“咳咳咳……”关无绝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呛咳不停,瞪着云长流半天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您……您!咳咳咳咳……!”

云长流不敢再戏他,急忙把人抱过来拍抚胸口,低声细语劝了几句别急,又喂了几口药。关无绝一缓过劲儿来就推开他要下床,可惜身体还虚着,一转眼就又被教主不由分说地抱回来裹进被子里。

如此番两次,云长流软硬不吃,也不开口,就是死不叫护法下这张床。

关无绝完全没有还之力,最后头晕眼花地被教主抱进怀里轻轻喘息,感受着云长流的指尖慢慢拂弄着自己的发丝,心头一阵黑压压的绝望,“教主……”

云长流居然笑出了声,看着护法吃瘪很是愉悦,“认了罢,护法。”

他说着,忍不住心里发痒,伸捞起关无绝一缕长发,低头在发尾亲了一下,“你乖乖的,好好陪完本座这最后一程,不好么?”

顿了顿,又亲了一下,“不要再闹了,听话,趁早把身子养好。想要什么,本座能给的都给你,嗯?”

……明明云长流根本没碰到他,关无绝却只觉得一阵酥酥麻麻的刺激沿着尾椎骨一路窜到后颈,震的他全身发软。

他心底有个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在叫:可是无绝只想要您活下去,我这辈子只求这一个,别的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见护法不说话了,云长流又有些不忍心,也怕一下子把人逼的太狠。上便稍稍松开他一些,道:“罢了……就算你真要折腾,也得先养一阵再说。你看如今本座抱你上床你都挣不开,更别说从养心殿出去了,是不是?”

关无绝苦笑起来,什么叫“本座抱你上床你都挣不开”,虽说是事实,这话说出来也太诡异了一些……让教主开口安慰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时候他才忽然又发现一个异样之处。自己和教主在床上滚了那么久,话也说着,折腾出的声音应该不小,居然一直没人叩门进来问候……

这不应该啊,温枫温近侍人呢?

关无绝刚露出询问的眼神,还没开口云长流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找温枫?护法才醒转片刻,就急着要见本座的近侍?”

关无绝无声地歪头一笑,以目光坚持追问。

云长流敛眸沉思了一瞬,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坏主意。于是教主面上一沉,开口道:“你刚刚才苏醒,本座本不愿刺激你,不过既然护法执意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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