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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109)

作者: 青猫团 阅读记录

——这偌大个杨府,难不成还要靠他一个外人来维持不成?可纵然他能顶个一时半刻,却也顶不住一辈子啊,待他两腿一蹬,这杨家,还不得顷刻间轰然垮散?

余锦年看他有苦难言,也就心下有数不再戳人痛处,而是伸手接过他们给的小匣,打开看了一眼——里头数根金银条,铺在小半箱浑圆饱满的珍珠上,这可真是下了血本。

李夫人的病虽说奇怪,且没有什么彻底根绝的好办法,但是缓解症状却还是不难的,只要在饮食日常中稍加留意,日后再不复发也不是没可能。况且杨家出手这样阔绰,有了这些钱,莫说是维持生计,就是将店面扩一倍都不成问题,还能给面馆里众人买几件越冬的厚袍子。

余锦年已进入了见钱眼开的无我境界,连给季鸿买什么样的棉袍都想好了。

杨家经一心蛊惑嘲弄这一遭,没得没、痴得痴、乱得乱,是大树倾倒猢狲散,不论杨府管家是出于迷信还是其他,能如此毕恭毕敬地上门求斋求药,想来是不会再拿他们开刃了。

他想了想,便收下了小匣子,应下这差事,左右忙里偷闲做几道素斋的功夫还是有的。

管家见事已成,也不再多留丢人现眼,忙告辞回府去了。

余锦年捧着一大一小两个匣子,往后院走,他与杨家人在门前讲话,也未曾刻意避开什么人,因此堂中人都听了个大概,此时俱是拿或惊、或怪、或若有所思的眼神观望他,待他穿过隔帘,食客便即刻低下脸交头接耳起来。

这厢余锦年刚钻过隔帘,就见季鸿不知何时起来了,正倚靠在隔帘旁的院墙上,身上披着件轻飘飘的青色外衫,看起来单薄得很,他又没有多余的手,只好口头谴责他道:“怎的穿这样少就出来了?”

“你迟迟不回,放心不下。”季鸿要帮他去搬一个匣子,被余锦年一个侧身躲过,生怕再累着了他刚刚好转的老腰子,季鸿也很有自知之明地不与他争抢,而是回眸看了眼前堂,轻嗤一笑道,“这谢医礼倒确实别出心裁。”

“什么意思?”余锦年纳闷,他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珠宝匣子,“这不还是金银珠宝么,他们杨家一贯的风格。”

季鸿捏了捏少年的鼻尖,摇头无奈道:“小傻子。”

杨家人被一心玩弄在掌心,这样大张旗鼓地跑来求医求药,食馆中最是人多嘴杂的地方,出不了两日,满县城便要传开了,也许传得五花八门,但跑不了要提及余锦年医术如何厉害,治好了杨家夫人多年未愈的沉疴。

医者名号正是这样,你治一百个默默无闻的小卒,也不及治上一个高门大户的夫人公子,所以那邹恒不就是削尖了脑袋往有钱人家里钻,才赚来个名不符其实的神医名头。

余锦年盯着季鸿瞧了一回,还是没想明白,便紧踩着男人的影子,小尾巴似的追着他问:“你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进了房内,余锦年将两个匣子摆开,小的那个他见过了,也就不再感兴趣,直接推给季鸿去看,自己则撕掉了螺钿嵌百宝匣上的封箱符纸。

季鸿拿过那符纸,顿时拈酸:“一心给你的?”

余锦年奇道:“诶,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

季鸿微微抖一抖那黄纸:“这纸上写着。”

“写了什么?那上头鬼画符似的,我怎么看得懂!”余锦年挤过去要看,季鸿却抬高手不叫他看,两人推来挤去好一阵子,余锦年气急败坏地身子一沉,腿张开直接夸坐在季鸿大腿上,捏着他脸道,“给不给我看?”

男人的脸被他向两旁捏扯出一个笑容,颇是喜感,余锦年自己没绷住,嘻嘻哈哈笑开了。季鸿将手中黄符纸拍在少年嘴上,因对方嘴唇湿润,符纸一下就黏住了,他轻轻托着少年的臀股,怕是自己瘦了硌了令少年坐得难受,又似笑非笑、似气非气地说:“自己看罢。”

余锦年嘴上沾着纸,瞪着眼睛看季鸿。

像是个被人定住的小妖怪,季鸿心想。

小妖怪等不到季鸿亲手将纸给他撕下来,嘴上的湿意就被纸吸干了,那纸轻飘飘地掉下来,被余锦年一把接住,翻过来调过去地看。

看不懂,心里急得要命,只得好声好气地去巴结季鸿:“快告诉我。”

季鸿被他磨得没法,指与他看道:“这并非符箓,不过是四个异体草字,前越朝时用得较为广泛,大夏立国时已将此体废弃,如今也只有西北边关处还有一州府尚且在用此旧字。况且这四字又被那和尚用画符箓的方法篡改了一下,其实写得是‘一心谨奉’而已。”

“倒像是他的作为,就擅长这些装神弄鬼的事。”余锦年咋舌,他从季鸿身上跳下来,献宝似的抱来那螺钿匣放在季鸿腿上,急切道,“快打开看看,金银归我,珠宝归你!”

匣子有些沉,看来装了不少东西,季鸿失笑:“为何珠宝归我?”

“我是个整天不是厨房就是药坊的粗人,带珠宝不伦不类的,有什么好看?”余锦年忽地高兴道,“一心手里的都是好东西呢,我上次见的那个梅花琉璃簪,波光粼粼的,还嵌着小米粒似的珍珠……总之,这些东西你带着肯定好看的,都给你!”

他推了推匣子,催促着快些打开,季鸿笑着摇摇头,将螺钿匣的铜锁扣向两边一拨——两扇匣门向外打开来,又露出里面大小不一的各色抽屉,俱都嵌着彩色的螺钿,各抽屉上钉着单蝠衔环的小铜把手,整只匣面的黑漆油光水亮,仅这做工,便是拿到郦国公府去也是能入眼的,不至于被嘲笑为寒酸破落。

余锦年看得“哇”一声惊叹,赶紧指挥着季鸿将这些小抽屉打开。

季鸿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陈列在桌上,各是:一只白釉牡丹瓷花脉枕,一只八卦铜虎撑,一套玉质小药钵与小药锤,一把白铜刻花吹药鼓,两把杓面如指腹大的银质小药匕,一把缠金小剪、扁头银钳以及一把柳叶形的破皮刀,木把银尖七星针,两片玳瑁痧板,还有零散几个小巧的黑釉面瓷药罐,并五六个玲珑白瓷药瓶。

仅这些东西,就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

许是送来前有人将这些器具仔细地擦拭过,又或者一心从未使用过它们,因此每只器具都是光鉴干净的,金银制物更是煦着微光。

而最重要的,却是从最下头的抽屉里取出来的一只红绸布包。

——里面裹着的赫然是少年心心念念的那套金针。

季鸿见了这套东西,一面是替少年高兴,一面又在心里吃味,觉得一心这和尚真是诡计多端,他还不若送些珠宝来,少年不爱金银珠宝之物,转眼就能忘了,只如今到手这样一套好医具,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一心”这二字了。

余锦年激动得连“哇”三声,趴在桌边看得眼都花了,看了看这个又舍不得那个,还拿起药铃虎撑“铮铮”地摇了摇,响声震得满屋回荡,他便在旁边跟着声响儿笑。

看了好半天,余锦年忽然安静下来,摩挲着药具道:“阿鸿,这样好的东西,肯定好贵的罢……我是不是不应该收呀?要不,我还是给他还回去?”

他嘴里说着要“还回去”的话,眼神里的喜欢却都快溢出来了,仿佛下一刻就恨不能将这些东西都揣在怀里,谁也不给看。

季鸿发闷地拉动着抽屉,倏忽不知按动了什么隐扣儿,竟摆弄出一间隔层来,里面还有东西,似乎是两个用纸包起来的小药罐,以及一封信。

余锦年好奇地挤过去,蹲在季鸿边儿上,两手搭在他腿上跟着瞧,一个劲儿问:“是甚,是甚?”

季鸿将一个闻着是苦涩药味的纸包递给他,自己则拿出当中一封信,令季鸿诧异的是,这信竟不是写给余锦年的,而是写给自己看的,信封落着“季公子谨启”的字样,也是用异体字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