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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城(129)

虽然她在运动上笨拙了点,但是在各种意义上讲,杜梨都很适合沈钦言。

嫁给明星自然有很多的负面效应——比如上街会被人围观,吃饭会被人偷拍发到微博上去。我曾经采访过一位获得终生成就奖的著名影帝,问他一辈子是否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他思考许久后苦笑着说:妻子和女儿从不跟他一起出门。

但所有问题在杜梨面前都不是问题,她完全不是娱乐圈里的人,也不爱出门,她所在的IT行业和影视圈八竿子打不着,自然活得快快乐乐。

作为演员,沈钦言自然少不了在电影里和别的女人上演一段段感情戏。杜梨对电影兴趣也不大,她的态度非常开朗,她完全不介意电影里的沈钦言和别人谈情说爱。她曾经明确地告诉我:这只是一份工作,根本无所谓。假戏真做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沈钦言身上,她非常有信心沈钦言不会谈心。

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我从来都认为,好演员多半有性格上的缺陷,并且越好的演员缺憾越大,如果说顾持钧的缺点是自负和骄傲,沈钦言的缺点除了冷淡之外,就是在感情上的固执。

所以,对他们来说,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杜梨的父亲。据我所知,杜梨的父亲起初对女儿和大明星交往并不赞成,但好在杜梨的母亲对沈钦言格外满意,完全站在杜梨的方阵里,对他们的关系举双手扶持。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结婚了,一定还能在一起生活好几十年。

我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于是知道自己生病了。

我自诩是身体素质很好的那类人,没想到异国他乡竟然生病了。到底是不适应这严寒的气候。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裹着被子靠在床头慢慢喝,第一次认真打量屋子里奢侈的陈设——第一次发现,我真不应该订这么大的房间,实在太空了,空调的暖风根本不足以加热这么大的空间,我身体一阵阵地发冷,觉得目眩。自己会不会一直这样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生、老、病、死,无人知道?

然后房门就被敲响,是沈钦言和杜梨。

今天的雪越发大了,他们也被困在酒店中,于是来找我去打球。

看着他们的脸色,不知为何我微微笑了。呵,原来我不会一个人默默病死。

不知道我的气色究竟糟糕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沈钦言脸色一变,马上拿起电话要找医生。我阻止了他,只说吃药就好。

于是沈钦言打电话给前台,请他们送来体温计和医药箱。

杜梨坐在床沿,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安露姐,你一定是昨天去滑雪的时候有受凉了。”

“有可能。”我微微笑着说,“我也没想到瑞士的冬天这么冷。”

“是啊,比静海冷好多。”杜梨感慨地说,“安露姐,你以前没过来吗?”

其实我根本打不起精神,但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摇了头做了回答,“没有在冬天来过。”

“哦——”她歪着头想了想,“安露姐你来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们一声,怎么想到自己来呢?”

是啊,怎么会想到自己独自来的?

我不做声,疲倦地摇了摇头,伸手盖住了眼睛。

可以说谎话,但是太累了,连说谎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钦言递给我一杯温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半晌。

我没做声,我知道他看出来了,也许更早就发现了。

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脸去,跟杜梨说:“有人在敲门,阿梨,去开门。”

我在酒店躺了两天,感冒终于彻底痊愈了。

翻开日历,假期也快结束了。助理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说某某要找我,某某栏目邀请我出席……诸如此类。

我提前离开瑞士,反正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临走之前学姐开车送我去机场,我们在机场的咖啡店慢慢地喝咖啡。

“你一个人来瑞士的?”

离开的时候才问我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心里默默苦笑,学姐做顾太太太久了,学会顾持钧那套迂回的问话方法,旁敲侧击地打听我现在是否有伴。

“是一个人。”我面色不改地回答。

去年和文清分开之后,我再也懒得去经营一段感情了。我为她付出的不算少,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利用和欺骗,光是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