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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132)

不过最后那个脸上长痘的关捷留意了,叫孟买。

这个孟买想无视都难,他的态度很刺,对来者是客的他们不仅没个好脸色,被点到名后还挑衅起来了。

他昂着下巴将路荣行上下打量,眯缝起来的眼里装着不信和不屑:“小白说你的琵琶弹得特好,我还没见过男的弹这玩意儿是个啥样诶。现在刚好没什么事儿,帅哥,给我们露一手呗?”

最后那个“呗”字里,一点征求意见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就跟古代的纨绔到风月所里点了花姑娘似的,让人听着不是很爽。

关捷瞥了路荣行一眼,发现他脸上没有生气的迹象。

但路荣行不生气的时候也能气死人,他刚想说“不给”,刘白却先一步说话了。

他不高兴的时候眉毛和上眼皮会同时压低,显出几分凌厉来:“孟买,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他是我跑了好几趟才请来的,本身也不是很愿意加入,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冲我来。”

不吵架的时候,孙雨辰就是刘白的跟屁虫,闻言立刻同仇敌忾地看向了孟买,一副掂量的表情。

孟买有点怕刘白,被他一盯眼神就游移开了,移到一半又对上了孙雨辰,登时感觉全天下都在跟自己过不去。

但他又刚不过这两人,只好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含糊的呛声:“我没什么意见!”

“那就行,”刘白慢慢收起了脸上的针对,面无表情地说,“那就跟别人好好相处。”

孟买没吭声,其他人出来打了下圆场,王举仁和孙雨辰拍拍屁股站起来,把两拨人分开拉到了两个角落。

“孟买是个傻逼,智商只有70,”王举仁对路荣行笑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就这两天他女朋友跟他闹得厉害,他心气儿不顺,迁怒到你身上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路荣行表示很茫然:“他不高兴,屋里这么多人,怎么就迁就到我头上了?你还有事没说清楚吧?”

关捷拧着瓶盖也这么觉得,那个孟买提起琵琶的语气像是跟它有仇。

这应该是他们艺校和同学的家丑,王举仁瞥了刘白和孙雨辰,在琢磨该不该说。

毛子却觉得只是一件小破事,看不惯他遮遮掩掩的样子,接过话说:“其实他就是觉得你抢了他女朋友的席位。但那女的什么水平,耳朵没聋的都清楚,一个字,垃圾。”

关捷跟路荣行对视一眼,一知半解,越听越糊涂。

这时孙雨辰挨着刘白坐在旁边,关捷从余光里看见,他一会儿勾人肩膀一会儿靠人身上,刘白有时会推他,有时不会。

那些动作不算出格,关捷自己也常对路荣行干,因此没有瞎想,只是念头一划而过,感觉他俩关系很好。

这边王举仁看他俩既无语又不解,干脆给他们讲起了前因后果:“我们排的这个舞叫‘奉义’,是学校在文化周最大型的一个节目,挺多人都想上。”

“孟买的媳妇儿是对面民乐系,学古筝的,孟买想把她也带进来,但跟辰哥试完后发现古筝的音质不合适,老师就把她踢出去了。”

“完了白哥就开始找你,然后孟买那媳妇儿怎么说呢,不服气吧,可能跟他说了点儿啥,他那个智商你也看见了,磕碜的要死,他就是帮他媳妇儿嫉妒你。”

“其实人可怂了,啥也不敢干,你甭理他。”

路荣行不搞吃亏就是占便宜那套,了解地说:“那不行,太没礼貌了,他要是骂我,我也得骂他。”

关捷正在喝水,听他前半句的气度还挺像个宰相,没想到话锋会急转而下,变成了小太监,笑起来才想起自己在喝水,一下就给呛到了。

路荣行一边给捋背顺气,一边问他喝个水发什么癔症。

关捷咳得两眼通红,还在鄙视他:“就你说话这慢吞吞的,你骂得过谁啊?”

路荣行思索片刻,自己也笑了:“你吧,我骂你的时候,你敢还嘴吗?”

关捷轻蔑的笑了笑,感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但咳颤半天也没想起来,路荣行什么时候骂过他。

他们很少吵架的,也可能是吵的时候他没走心,吵完就忘了。

6个人在地上坐了20来分钟,练功房门口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高大微胖圆脸,是刘白嘴里的老师。

老师姓秦,穿着和发型很正式,看起来严肃,实际上挺平易近人。

他进来先跟路荣行和关捷分别握了手,然后征询路荣行,能不能弹首歌给他欣赏一下。

路荣行弹了一段唐古拉,看笑容和摇头晃脑的陶醉状,秦老师对他很满意,闲扯道:“练了有不少年头了吧?基本功很扎实,架势也好看,不错不错。”

接着他又说了些场面话,感谢、高兴新成员的到来,希望能够成功合作。

路荣行例行谦虚。

关捷却因为无聊,刻意观察了一下孟买的表情,发现他还是那个鸟样,明明看到别人的闪光点了,还闭着眼睛不肯承认,关捷觉得他有点小气。

演示完才艺之后,路荣行将琴卧进了琴盒里,秦老师让刘白换了盘磁带,将“奉义”的编曲初版放了一遍。

大起大落的旋律很快响彻房间。

头两声让关捷觉得有些熟悉,想了想恍惚记得,汪杨弹十面埋伏的时候,起始那两声跟这很像。

但后面就不像了,关捷不会形容,他只会捡现成,感觉到曲子确实有气势,铛铛哐哐的,到时换上战曲首选的琵琶,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感觉。

初次完成编曲之后,这歌的时长变长了,秦老师只放了1大节就按停了,坐在凳子上给大家讲创作背景,这能加深其他人对这首歌的领悟和理解。

“这歌的灵感吧,出自于姜维,”他笑着说,“就三国里面,最后继承诸葛亮遗志的那个大将。”

艺校的文盲里立刻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孙雨辰歪向了刘白:“哪个大将?”

举人和毛子闻声而动,也凑了过去。

刘白知道,但是懒得跟他们讲,把皮球踢回了老师那里:“三国里的那个。”

补课未遂的3人只好一起说:“草!”

另一撮里好歹出现了一个三国迷,可就是别人的铁杆粉,别人问姜维他扯赵云,也被草了一通。

关捷听得似懂非懂,但姜维这名字他认识。

小时候不放西游记的时候,他也会看水浒和三国,人多看得少,所以人物都认不全,但姜维在他脑中留有姓名。

原因是94版的电视剧里有这么一幕。

废墟里的骏马该走不走,老兵准备拿鞭子抽它,这位迟暮之年的大将却说“非它之过”,然后自己下了马,牵着它走了。

九伐中原一场空,老演员用实力刻画出了那种壮志熄灭的无奈和苍凉。

关捷当时对剧情一窍不通,他只是觉得这老头和马都怪可怜的,随口问了关宽一句这是谁。

然后被他那个爱丞相的爸灌输了一堆爱屋及乌的假知识:他你都不认识?姜维啊,阳亭侯,诸葛亮死后蜀国的头号男主角……

再大一点,关捷开始拍画片,才知道他爸是在胡扯,三国里响亮的名字一大堆,但当中并没有姜维。

路荣行比他稍微有内涵一点,看过原著,至今都记得那句点睛之笔。

姜维死,蜀汉亡。

这就难怪了,曲子的起伏性会那么大,原来是写给猛将的赞歌。

秦老师面对一堆学渣,不得不临时当起了历史老师,简单讲了下姜维的一生。

听完孙雨辰就迷上了姜维,他觉得这老大哥死去活来地跟着诸葛亮,就他妈像自己撵着刘白一样,都又惨又爽,还不可自拔。

上完舞蹈系的历史课,秦老师就把简谱给了路荣行,因为之前刘白说,这位同学喜欢一个人搞事情。

谱子到手,路荣行和关捷提上行李就要走,刘白追出来说:“吃个饭了再走吧?是我们老师的意思,说庆祝一下你的加入,人不多,就你俩加上我们4个,孙雨辰有车,吃完直接把你们送到车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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