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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175)

这一年多以来,刘谙看起来确实像是好了,身体、情绪和成绩都比较稳定,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朋友。

不过她下半年好像有了网友,每个星期六雷打不动地去泡网吧,在格子间里打魔兽,用的是兽人、拿的是斧头,不管几点,进的那个副本打完了就回家。

高一化竞报名的时候她没吭声,下学期结束前自己选了文科,没有跟任何人商量。

刘白越来越忙,也不像以前那么频繁地问候她的日常,所以这个奖来的出乎意料,突然到他压根琢磨不透,刘谙干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

他正茫然,电话那边接通了,头几秒没人说话,背景里有喇叭声,像是在路上,接着大概是等完看这边没主动交代,这才传来一声轻描淡写的“喂”。

刘白用手指夹走烟,吐掉烟氛,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地说:“我刚听说……你得了个化学竞赛的二等奖,是不是?”

“嗯,”刘谙语气平淡,“我叼不叼?”

刘白瞥见烟灰快掉了,蹲到月饼盒子那坎台阶上弹了下烟,看着那撮烟灰掉进盒子里,摔碎了。

“叼屁,”他心口不一地说,“去考试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是你的家长吗?”

刘谙十分耿直:“没说你不是,也没怎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懒得说。”

刘白有点无奈:“不知道的时候懒得说,过了也懒得说吗?”

刘谙:“这个没有,本来准备回家跟你说的,结果你先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这个不重要,”刘白一语带过了关捷,“重要的是你得了奖,让你哥出去有牛比可吹,这个就很爽了。”

他不是那种胡吹海吹的性格,刘谙知道他是想表达一种赞美,笑了一声,气音很轻,但以她平时的表现来看,这已经是心情很好的象征了。

她好刘白当然也好,晾着烟干烧也不抽了,饶有趣味地说:“你在哪儿?过不过来?带你下馆子去。”

顺便面对面聊个久违的天。

刘谙回绝得很快:“晚上再下吧,我吃过了,在出租车上,去补课。”

她一直都在补习机构补数学,刘白听她干正事去了,立刻迁就了,只说:“你怎么突然想起去报化学竞赛了?你们文科生不是应该报什么新概念作文大赛吗?”

是,可是新概赛里没有杨咏彬……

行驶的出租车后座上,举着手机的刘谙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其实不是我想起来的,是咱妈打电话提醒的我,让我记得报名。”

刘白瞬间怒从心起。

他们那个妈,要是能有知道闺女几时考试的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搞成这样,那个后爸更是个甩手掌柜,所以考试的消息肯定是杨咏彬转给她的。

这人五行怕不是属厉鬼的,简直是阴魂不散。

刘白拧着眉心,窝火地说:“她提醒你就报啊,她给你买2B铅笔了吗?你长没长脑子,你理他们干嘛?”

“以前我们都不理,可杨咏彬还是要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刘谙的语气有点冷,“因为不理他是错的。”

“我以前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闲?明明知道我有乙肝、我竞赛考砸了、我跟朋友绝交了,他还要不停不停不停地提这些事,每一句都是好话,但每一句我都不想听。”

“不过是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她那个叫“粉红色未来”的队友说,有种人是性格上的虐待狂,喜欢看别人扫兴和失望,热衷于挫败打击他人,然后披上诚恳助人的态度,从中获得无数快乐。

杨咏彬可能就是这种人。

隐约窥探到他的行为模式之后,刘谙在面对杨咏彬的时候就没有以前那么易怒和不耐烦了。

想她一个大活人,连桶装水都扛得起,还能扛不住几句拿任何称都称不出分毫重量的话吗?

“他不是希望我报名吗?”刘谙心里浮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没问题,我报,报了我也好好考,尽量考出一个让他欣慰的成绩。”

她不仅要报竞赛,她还要按照杨咏彬的期望,去跟她的妈妈和好,演技不行她可以练,她也想体会一把挫败人的好心情。

刘白一时难以适应她这个乖乖听话的转变,不赞同地说:“杨咏彬能不能欣慰不好说,反正我是不欣慰。”

“欣慰的成绩是那么好考的吗?好考你别拿二等,也别每天鬼早就起来浪费电,你拿个一等给我看看。”

刘谙的语气平静正经:“你激不到我的,我已经超脱了。一等这次没辙了 ,下次再说吧。”

刘白被这个“超脱”气笑了,笑完心头倏然心酸,因为完成这个超脱的过程确实有点难熬。

但她对上杨咏彬冷静多了,不像以前那么神经质,刘白怎么算都觉得是好事一桩,他是个很随便的家长,并不需要他的妹子当什么学霸,她只要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就行了,这样免疫力才会高。

“行吧,”刘白很好说话,“补完课了就回来,带你喝酒去。”

他们的酒局总是又臭又长,刘谙冷漠地说:“不去,我要去打游戏。”

刘白敏感地说:“啧,你是有网瘾了?还是谈恋爱……”

刘谙把他的电话挂了。

刘白低低地笑了一声,将烟杵灭,松手让它掉进了烟灰里,过去的似乎终于要过去了,他们会迎来新的生活吗?

在等他打电话的时间里,关捷已经罗列出了上十样可买的,要是刘白再不回来,他大概能直接搬个火锅回去。

刘白重新踏上露台,买菜二人组从手机的短信框里抬起头,用眼神跟他打了个招呼。

招呼完关捷打探了一下刘谙报化竞的原因,刘白卖妹子不嘴软,直接说:“没什么原因,她就是为了跟杨咏彬较劲。”

这个理由真是任性,杨咏彬也真是没事找事,关捷只有叹为观止的份。

不过竞赛靠自学真的很吃力,关捷也是好心,买菜的路上跟路荣行说:“你要不去问一下白哥的妹妹,她需不要老师带?”

路荣行挑了下眉毛,刚想问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我去问,关捷却还没嘀咕完,一个人演完了精分现场。

“我也去问一下教练,别人能不能找他答疑……算了,还是我先问吧,万一教练不行那就尴尬了……不过也有可能,她不需要老师……”

他有时候真的很啰嗦,也有点爱多管闲事,不过路荣行不嫌他烦,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路荣行会做假设,如果他是刘谙,他会感激身边有过这么一个人。

对于林原的失恋自杀事件,动作最快的学校就是潮阳。

周六放假之前,部分被老师掌握但一直没说破的小情侣们,先后接到了各班班主任的传唤。

关敏和杨咏彬都位列其中,不过老师尊重学生的颜面,一次只找一个,也没有强行逼迫分手,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比起快乐的当前,多为以后做点打算。

只可惜不止是学生,连成年人都未必有说断就断的气魄,离校前关敏和杨咏彬一起去了趟美食街。

关敏问他有什么打算,杨咏彬说没打算,但是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关敏痛定思痛后的决定就是先这么着。

其实初中也接到了通知,不过靳滕不是班主任,只是知道这件事,不需要介入劝说学生的工作。

关捷在他家吃了顿有芝麻酱蘸料的火锅,他很喜欢这个味儿,路荣行却不喜欢,觉得糊嗓子,更中意调香油的那款。

不过他俩都得感谢不止走过南闯过北,还耐心似海的靳老师,愿意为了他们这各自一小口的调料,专门托熟人去外地买。

翌日返校之后,关捷狗怂地去老明哥那儿提了答疑的事,教练是个大度的好老师,说刘谙愿意来上课都行,反正教室空着也是空着。

关捷拍了几句马屁,又去找路荣行,他觉得刘谙太帅了,帅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去搭讪,推着路荣行去当传声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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