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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鸾(178)

她今晚没回家,是杨殊找的借口,让一位夫人伪装成她同窗的母亲,陪着去纪家说要留宿。

明微想想也是。

“那我们住哪?”

“住我……”

“喂!”纪小五跳出来,“你别太过分啊!我表妹要是跟你回侯府,名声还要不要了?”

杨殊诧异:“表哥说哪里话?我怎么会带你们回侯府?”

“你刚才不是说住你家?”

“你没听完。”杨殊道,“我想说的是,住我的别院。离这里不远,一会儿就到。放心,那里没有外人,也没人知道是我的宅子。”

纪小五这才安抚下来,不放心地多问一句:“真的没有外人知道?”

“当然。”杨殊信誓旦旦。

“行吧。”

于是表兄妹俩带着多福,上了杨殊的马车。

过了一会儿,马车在一条清净的小巷停下。

杨殊道:“我就不下去了,阿玄已经交代过,你们去敲门就是。”

三人下了车,看着杨殊的马车渐渐远去,纪小五道:“我去敲门。”

明微点了下头,下一刻,警觉心起。

她飞快地取出箫,凑到唇边一吹。

“呜!”

“铮!”

两道音波相撞,并不刺耳,却好像重鼓在耳边响起。

明微来不及多说,将纪小五一推,交代多福:“护好他。”便一跃而起。

“哎……”

纪小五懵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扭头,已经看不到明微的身影,只听得箫声与琴音不断响起。音不成调,每每只有一声,听着听着,他头昏眼花起来。

多福撕下手帕,团成团塞到他耳朵里:“五公子,别听,音波里含有内力。”

纪小五塞好耳朵,才觉得舒服一些。

声音还是能传过来,但已经不清晰了,他问多福:“有人偷袭?”

多福点了下头,专注地看向某一处。

纪小五抬起头,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屋檐上有两个人影一起一落,翩翩如飞鸿。

他看了一会儿,喃喃道:“这才叫江湖吧?表妹又骗我!”

救人是不错,可他潜伏在丐帮,哪有这万分之一的潇洒?

“五公子!”多福凑到他耳边大声说,“您别觉得这样好玩,一不小心会丢命的,小姐也是为您着想。”

纪小五回道:“谢谢啊,不用为我着想,明天开始就教我这个!”

第222章 来历

明微全神贯注。

偷袭她的,就是宁休。

她本来也没想一直瞒下去,只是对方这么干脆来偷袭,出乎她的意料。

他的音波越来越急,她应对得越来越难。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飞掠而起,剑光闪烁,直刺而来。

宁休的音波,与剑气相撞,爆出一声闷响,终于消停了。

他眉头轻皱,看着赶回的杨殊:“你为何出手?”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杨殊一脸不高兴,“刚才你看到了,她是我的同伴,你偷袭她是什么意思?”

宁休淡淡道:“她身份可疑,你身边有这么个人,我不放心。”

杨殊冷声道:“可不可疑,我自会判断,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宁休目光一凝:“小师弟……”

“够了!”杨殊喝道,“这些年没有你们,我过得也很好,安安生生活到现在,你以为我需要你这样的好心吗?”

“我认为需要。”

杨殊冷笑,出口的话便尖锐起来了:“当年我祖父祖母一并去世,孤立无援,被人骂野种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那时候,但凡你们有一点记得我,过来看看我,也许我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你以为我乐意当个情报头子,天天跟人玩心眼?现在我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你倒来好心了。省省吧!在我看来,她比你更可靠!”

宁休沉默了。

此刻的杨殊,就好像竖起一身刺的刺猬,目光带着几分凶狠。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了。

明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了句:“所以,你们俩其实是师兄弟?”

“是。”

“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来的却是截然相反的话。

明微扬了扬眉,问杨殊:“我先前不是托你打听他的身份吗?你为何跟我装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知道!”杨殊烦躁地说,“是他突然跑来跟我说,他是那老道的徒弟,要来照看我。”

“就算你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也知道了吧?你还是没跟我说。”

“那是因为……”不想提他!

宁休听着他们谈话,眉头略微一动,出声:“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明微回身,笑着施礼:“宁先生,你不是认出来了吗?”

宁休道:“一个深闺小姐,你不应该有这样的身手。虽则体弱,但你的箫音,没有二十年的功力,根本达不到,可你有二十岁吗?”

“……”

宁休续道:“还有,你的功法,与我有异曲同工之妙,应当同出一源,可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师妹。”

“……”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明微一个也答不上来,便去看杨殊。

杨殊就冷笑:“她是我的人!行了吧?不是答应帮忙查我爹的事,赶紧去查啊!揪着她做什么?”

宁休不为所动:“小师弟,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你再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杨殊气极:“你讲不讲道理?”

宁休淡淡道:“只有我认的道理,才是真的道理。”

“……”

宁休的目光再次落到明微身上:“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这里是师弟你的地盘,不如坐下来好好说?”

杨殊怒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不然,我也可以跟你们耗一晚上。”宁休认真地道,“就是这么一来,被别人看见,怕你有麻烦。”

杨殊无话可说,他现在后悔了,先前为什么要给他好脸色看?就应该把他赶出京城才对!

明微却笑道:“先生愿意一谈,求之不得。”说罢,拉了拉杨殊的衣袖,低声说,“我表哥还在下面,你不想让他看笑话吧?”

杨殊咬了咬牙,憋出一句:“好!”

一刻钟后,他们进了这间宅子,打发走闲杂人等,摆出秉烛夜谈的样子。

“姑娘,”宁休再次开口,“能说说你是什么人吗?你的功法,似乎与我师门渊源极深,可我实在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明微的手覆在茶杯上,轻轻转动着,面上笑道:“那么,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实不相瞒,七夕那日,我便察觉先生之琴音与我相似,对先生的来历也是好奇不已。”

宁休看着她:“我若说了自己的来历,你会坦言相告吗?”

明微毫不迟疑:“你说实话,我便也说实话。”

“好。”宁休道,“本派无名,先师道号南柯,常年浪迹天涯,一脉单传……”

“南柯?”明微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这号人物。难道这位南柯道长,不是什么高手?不对啊,看宁休的身手,他师父绝对是个高人。

“先生,您是不是有所隐瞒?”

宁休面不改色:“没有,先师确实道号南柯,只是他很少显露武功,旁人便是遇到,多半也认不出他。”

竟是个无名高人?明微摇摇头,这个她不能排除。有些高人,确实有怪癖,姓名往往没有流传下来。

她想了想,向杨殊扬了扬下巴:“你不是喊他小师弟吗?为何又说一脉单传?”

宁休回道:“本门规矩确实如此。便是收再多的弟子,也只有一人得传衣钵。我与小师弟同为先师弟子,但只有我的徒弟,能够传承下去。小师弟若是再收徒,不算在我派之列。”

明微怔了一下:“这规矩从何而来?”

“代代相传,究竟是哪位祖师所立,已经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