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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鸾(315)

明微摸了把剪刀出来,慢吞吞修理起指甲来:“你要再不理我,我保证以后再没人理你。”

“……”阿绾气得转过身来,“理我干什么?我又没求你!”

明微瞅了她一眼,继续修指甲:“看看你,满脸写着‘不理我就生气’。”

“我……”

明微语重心长:“我跟你说,闹脾气是有个限度的,闹过头了就惹人嫌了,懂吗?”

阿绾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公子他……”

明微笑着安抚:“没事,他现在还没生气。”

阿绾有点放松,又有点紧张。现在还没生气,就是接下来可能会生气喽?

明微拍了拍身边:“坐过来,我们好好谈。”

阿绾警惕地看着她:“这样也能谈。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明微道,“你这样生气,总要有个理由吧?你不说出口,别人怎么知道呢?别人不知道,你一个人气得要死,也没有用对不对?闹脾气,为的是让别人顺着你的意走,不是为了把自己气倒,所以要讲究一点技巧,该收差不多就得收了。”

“……”

明微再次问她:“你是在气我吗?”

这次阿绾没有直接拒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就好。”

“为什么气我?不喜欢我和你家公子在一起?希望他身边一直没有别的女人?”

阿绾怒道:“你不要胡说!当我是什么人?公子已经成人,他身边总会有女人。”

明微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不反感他身边有女人,那是反感我这个人喽?”

阿绾再次沉默。

“你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气死了都不会有人问你的。”

阿绾终于开口了:“嗯。”

明微点点头:“很好,反感我什么?总要有理由吧?”

“你哪里讨厌自己不知道吗?”阿绾怨气满满,“都跟公子这样了,还不退婚。公子不觉得委屈,我替他委屈!”

“错。”

阿绾懵了一下:“哪里错?”

明微好心地解释:“他很委屈。”

“……”

“但是你看,他再委屈也从了,你替他委屈有什么用呢?你要知道,有些事再生气也改变不了,那你就只能说服自己去接受。”

阿绾快被她这个安抚方式给气哭了:“你怎么这样!”

人家安慰别人,都是好声好气地说话。比如说,让她理解一下自己的处境啦,拜托她体会一下自己的难处啦。这个女人倒好,甩出这么一句话。

你别委屈了,委屈也没用。

强权要压倒你,你又反抗不了,乖乖顺从吧。

这算个什么安慰?

明微一摊手:“我说的不对吗?”

对!就是太对了,阿绾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好啦!”明微终于良心大发的样子,“别气了,你这样生气他不会心疼吗?都是一家人,别这样折腾对方。有话就好好说,你们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彼此相依为命,还这样闹脾气做什么?”

阿绾听着她这句话,总管缓和了些。

这还像句人话。

紧接着又听她道:“我陪不了他太久,最后陪在他身边的还是你。亲人和爱人,虽说爱人会更亲密些,可亲人往往能更长久。所以,别生气了,你才是最后留下来的那个。”

阿绾一愣,抬头看着她:“你什么意思?所以你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想要始乱终弃?”

她越说越气愤:“你怎么能这样?公子这么喜欢你,你现在就想着抛弃他?”

明微没有解释,站起来笑摸她的狗头:“是啊!所以跟我较什么劲呢?反正我只是过客。名分什么的,留给你真正的嫂子吧。”

第394章 宗家

杨公子最近的生活,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穷奢极欲……

阿玄可能是良心发现,跟胡人打了个照面,发现手下这些家将加山贼,实在是太弱气了,于是经常带着他们出去操练,顺便就给猎许多猎物回来。

再加上冬天到了,西北这地界要是一下雪,那基本寸步难行,许多行商要么抛售货物回家,要么准备在高塘留一冬天。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高塘都迎来了一次交易的高峰期。

各地来的珍品流水一样送进城堡,年还没开始过,就已经提前办起了年货。

这些对杨公子来说不算什么,最让他流连忘返的,还是他的床……

“公子。”门外传来阿绾的声音,“杨通回来了,说有宁先生的消息。”

杨殊低咒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明微睁了睁眼,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没事,继续睡吧。”杨殊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明微没坚持,躺了回去。

这具身体的强度,跟杨殊比差多了。毕竟被当成傻子养了十几年,她接手还不到两年,再怎么练底子在那里。不像他,赖在床上不起来,纯粹是荒淫无度……

又稀里糊涂睡了许久,到转醒,外面天都暗了。

杨殊不在屋里,弄得明微有点奇怪。事情还没办完吗?

起来穿衣洗漱,打理好出屋,却见杨殊人在厅里。

他旁边是阿玄和阿绾,老掌柜杨有德以及侯良也在场。

明微踏进屋:“怎么了?”

老掌柜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亲近与恭敬向她行礼:“明姑娘。”

明微点点头,看向那个家将杨通。

她记得,杨通和宁休一起出去的。说起来,他们离开都有半个来月了,到现在还没回。

“宁先生出事了?”

杨殊点点头,说道:“杨通说,师兄被宗家扣下了。”

明微怔了下:“宗家?是白门峡那个宗家吗?”

“西北还有哪个宗家,自然是他们。”

她皱了皱眉:“不是说,西边商道出了点事,宁先生去处理纠纷了吗?怎么跟宗家扯上了关系?”

开口解释的是阿玄:“因为宗家也在剿匪。宁先生这次去,顺手把那边的贼窝给端了,正好碰上宗家公子在剿匪,说他过了界,就把人给扣下了。”

“哦。”明微想了想,“以宁先生的身手,真想跑肯定跑得了。他没回来,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应该是。”杨殊眉头拧紧,“师兄只带了十几个人,他自己是可以跑回来,但别人就……”

明微看着杨通:“那你呢?是宁先生叫你回来报信的,还是宗家?”

杨通答道:“是宗家特意放我回来的。”

“这样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明微问,“宗家有什么要求?”

杨通看向杨殊:“他们要公子亲自去接人。”

明微纳闷:“这不是很明白吗?怎么这么久了,你们还在商量,难道有什么难处?”

杨殊说道:“这件事是很简单,但是去见宗叙,就不简单了。”

说白了,皇帝把他放到西北,最担心的就是他跟宗叙扯上关系。他可以大闹北天门,踩梁彰的脸,但如果换成宗叙,就不能善了了。

千万不能考验皇帝的信任,会死得很惨。

明微疑惑地问:“那宗家知道这个情况吗?”

在皇帝心里,不止杨殊是重点怀疑对象,宗家也是。他们已经三代把持左军,镇守白门峡,既有军功,又有声望,比梁彰那个土皇帝还土皇帝。

这样的将门世家,既是皇帝信赖的重臣,也是提防的对象。

而宗家一直很识趣,男丁十二岁赴边关,妇孺至死不出京城,不与重臣结交,不与勋贵结亲。

一家老小,人生的意义就是守住西北门户,从不僭越,生生活成忠臣良将的范本。

老掌柜慢声说道:“明姑娘说的,正是小的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宗家十分小心,公子此番贬出京城,他们就算不知内情,肯定也听过风声。照理说,他们应该敬而远之才对,不应该主动与公子来往。”

明微记得,杨殊贬到高塘来,梁彰曾经派人来慰问过。而宗叙,却是从头到尾没出过声,好像被贬来的是个无足轻重的马监,一点表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