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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鸾(402)

皇帝这样,太子和信王必然坐不住。

可现下不是改天换日的好时机啊!

不把太子和信王搞掉,那位可一点机会没有……

“六叔,六叔!”侄儿又从外头跑进来。

“做什么大惊小怪的?”郭栩被打断思路,很是不悦。

侄儿道:“宫里传消息来了,圣上说梦见了先帝,要做一场法事!”

郭栩愣了下:“这不年不节的,做什么法事?”

别以为皇帝就能任性,一年到头,他只有几次出门的机会,多了便要受弹劾。

出门要花钱的呀!花钱要动国库的呀!动国库要政事堂批的呀!

像祭祖这种事,都是有规制的。做法事是什么鬼?找机会出门吗?

郭栩扔下蒲扇,拢好衣襟,打算去找首相吕骞。

侄儿聪明了一回,说道:“六叔,吕相爷已经进宫了。”

郭栩又愣了一下,摸着下巴道:“怎么觉得这事不大对?”

皇帝要做法事,该他们政事堂通过气,再去回复才是。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进宫了?

“其他几位相爷呢?”

“您稍等,我这就去打听。”

侄儿飞快地去了。

没一会儿,他气喘吁吁跑回来:“六叔!我在吕相爷门前碰到了别的署衙的,都在打听老相爷的事。”

也就是说,别的相爷也不知道吕相爷突然进宫了?

郭栩松了口气。

不是自己被排挤就好。

他端起茶喝了两口,说道:“看来吕相那边,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没跟他们通气就进宫,八成知道内情,打算先去劝一劝皇帝。

郭栩琢磨了一下,决定叫侄儿请吕相那边的谁喝个茶。

第502章 法事

吕相进了一趟宫,回来发话,皇帝要做法事,准备准备吧。

其他相爷愕然了。

他们还以为,吕骞一知道消息就进宫,是知道其中的缘故,赶着劝皇帝收回成命的。

现在是个什么路数?

倒不是他们拿不出这个钱来,而是不能让皇帝养成独断专行的习惯。哪怕最后还是会批,也要多为难为难,让皇帝下次任性的时候多想想。

一群相爷围着吕骞,你一言我一语讨个说法。

吕相爷再德高望重,政事堂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相权数分,大家都有资格说话。

最后还是吕骞跟来服侍的孙儿喊了一声,将他们制止了。

他团团作揖:“几位相爷,我家祖父年纪大了,还请慢着说话。”

吕骞擦掉热出来的汗,吩咐孙儿:“你去外头煮壶茶来。”

孙儿答应一声出去了,吕骞摇着蒲扇道:“坐下慢慢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讨债的。”

几位相爷被他说的有点讪讪的,依言坐下。

吕骞灌了一大口茶,说道:“圣上的情况不大好。”

众皆一愣,次相张倓问:“不大好是什么意思?陛下的头风是旧疾,太医院那边也说,将养些时日就好了。”

吕骞摇头:“老夫说的是圣上的状态。这病呢,也就那么回事,但圣上的精神是越来越差了。昨日老夫进宫,圣上拉着老夫的手说了许久先帝的事,老夫瞧着,圣上这是有心病。”

另一位相爷奇道:“心病何来?圣上继位以来,勤政克己,便是见到了先帝,也没什么好愧疚的。如今还拿下了北胡,这可是先帝都没有做到的事。”

其他人纷纷称是。

吕相摇了摇头:“莫忘了,圣上是在何种情形下登基的,这是想起了旧事。病中总是多思虑,若是不发散发散,怕是影响康复。”

旧事两个字,令众人浮想连连。

皇帝这是自觉有愧,所以才要安自己的心?

这有什么好愧的呢?三位皇兄自相残杀,他这个皇位就是临危受命,现下做得这样好,下到黄泉见了先帝,那也值得夸耀啊。

也许是皇帝病中思虑过甚,想念父兄了?这还真是年纪越大越像孩子。

吕骞又说了:“老夫也劝了,圣上这个身体,出行不大恰当,就在宫里做吧!这钱呢,内库出一部分,咱们出一部分。”

这倒可行。不出宫,规模大不了哪去,省钱!

郭栩一声没吭,回了自己的署衙。

“六叔,喝茶。”

郭栩嗯了一声,随手接来,心思还在吕骞的话里打转。

他想的和别人不一样,心一向很脏的郭相爷,第一反应不是圣上没什么好愧的,而是他做了什么有愧的事,才会突然想做法事。

有意思啊!当年的夺嫡之乱,他不是一点没插手吗?愧什么愧?

难道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这里头是不是有机会呢?

郭栩喝了口茶,烫得一口喷了出来,怒道:“死小子,你想烫死你叔啊!”

侄儿傻眼了。他一向是这样泡茶的呀,谁知道六叔连看都不看?

郭栩喷了他一句,马上有了另一个念头,招手叫他过来。

侄儿怯生生地挪过去:“六叔,您可轻点打……”

“谁要打你了?”郭栩气不打一处来,扇了他一脑门,然后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下了衙,你先别回去,在路上转一转,想法子请越王那个贴身护卫喝酒,理由你自己找,报答救命之恩什么的……”

……

最终,做法事的事定了下来。

地点就在供祠,时间也比较长,连做七天。

明微接到消息,愣了一下:“为何我也要去?”

来传话的小彤道:“您是未来的王妃娘娘啊!这是自家的事,皇家女眷都要去祈福的。”

“可是我们还没成婚,这不大合适吧?”

没成婚就没有名分,她现下出门,人家还是喊明七小姐的。

小彤左右看看,凑过去小声说:“是殿下特意吩咐的,他现在难得见贵妃一面……”

“哦。”明微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什么时候?”她问。

小彤高兴地说:“还有三天,您准备准备,到时候殿下派人来接。”

当天下午,明微借口去银楼,出门逛了一圈,最后想法子金蝉脱壳,易装去了汪记卤肉店。

申时店里人不多,她坐了一会儿,便看到傅今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王妃娘娘召见,有何要事?”傅今坐在临桌,笑眯眯地问。

明微与他背对背,问道:“先生知道宫里要做法事吧?”

傅今先前已经得了消息,回道:“不错。”

“我会进宫,到时候想必能陪伴贵妃一阵子。”

“哦……”傅今懂了,这是问他有什么事,需要跟贵妃通个气。

他回想了一下,说道:“你问问贵妃,那位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我瞧着,似乎不大对。”

明微问:“先生是觉得,他病得太频繁了?”

“嗯。”傅今缓声道,“我就是担心,贵妃让自己陷进去了。咱们现在的处境,还是以稳妥为主。”

明微叹了口气:“我就问问看,但若贵妃确有此意,我也不会强求。对我们而言,不如多蛰伏些时日,于贵妃却是日日夜夜都难熬。”

傅今沉默片刻,答道:“我知道。不用等太久,太子这边已经耐不住了,只是信王那边还需要费些功夫。只要他们双方一动,我们便可以将他们一举扫清,然后再法子让安王出点事。到那个时候,贵妃便可以解脱了。”

明微点点头:“既然先生有说法,那我转达给贵妃。”

傅今又道:“说起来,这场法事来得也颇蹊跷,皇家祭祖皆有规制,怎么突然就要做法事了?”

明微笑:“先生倒是问着了,这个我恰恰知道原因。”

“哦?”

“圣上梦见太祖,想起旧事。所谓的旧事,极有可能是太祖晚年那件事。”

傅今奇道:“这消息,姑娘从何处得来?”

照理说,越王府应该被防得很紧,怎么知道得比他还清楚?太子都只知道前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