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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鸾(626)

他看着明微,说道:“你我也算同道中人,只是你们命师一脉,未免太过软弱!同样择取未来之主,你倒是将主动权拱手相让。若是不能掌控天下,还挑什么?”

“所以说,你们星宫的目标,是掌控天下?”

张倓没有正面回答,继续道:“我也就是运气不如你,挑了那么一个人,只能耐心等待机会。一代下来没用,再多等几代不就行了?到时候,整个姜氏皇族,都成了我手中之物,总能出现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里,明微已经明白了:“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护着皇帝,而是把他当成蛊一样养着。”

张倓嗤笑一声:“蛊?他配吗?若不是我铲除所有障碍,他哪来的机会登上帝位?不过是圈养着,看看他的后代里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罢了。再不行,找机会改朝换代就是了。”

杨殊听着这番话,已是怒不可遏:“这个天下,这些人命,在你们星宫眼里是什么?玩具吗?”

张倓平淡地道:“我不喜欢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高尚什么呢?我们比他们强大,本来就高高在上,不把他们当成玩具,还当成什么?你们难道不是随意掌握他们的性命?”

杨殊怒极反笑:“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可惜你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张倓握紧手中刀,杀意张扬开来:“是吗?我只后悔当年没有亲自动手,让你们母子逃出生天。现在补上这一刀,也不晚。”

杨殊按住手中伞剑,几乎要自己冲上去。

玄非抢先一步,一抖软剑:“急什么?这种事我们来就行了。”

张倓还手一击,轻蔑道:“你也是个不争气的,明明是陈氏皇族之后,偏要为姜氏出力。忘了你们燕室的江山,就是坏在他们手里了?”

玄非返身刺出一剑,淡淡回道:“这就是我比你们聪明的地方。人要向前看的,陈氏如何?前燕又如何?已经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东西,还捡回来做什么?前燕灭亡,自有它的道理,有什么好强求的?”

“呵……”张倓说不出嘲讽,“当初他们将你交给虚行那个老家伙,果然是一步错得不能再错的棋!”

玄非笑吟吟:“我倒觉得这步走得再正确不过。若非如此,我怎能摆脱这些旧事?”

张倓不再多话,只将手中刀用力斩下。

宁休随后加入战局,有玄非挡在前头,他十指流云,在琴弦跳动,音波毫无顾忌地倾泄下去,不止攻向张倓,亦攻向那些刺客。

明微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失望啊!四大星官,除了青龙虚位,其他两位都是新继任不久的,只有白虎星官颇有资历,我还道有多么了不起,原来也不过……”

这种话,自然扰乱不了张倓的心神,他专注地向宁休玄非对战,手中直刀舞得密不透风,不但将玄非的招数一一还击,甚至宁休的音波也节节败退。

这样的强横,与他相比,明宵不免根基太浅。宁休、玄非二人,也被比了下来,叫人想起来,他们二人论年纪,实在太轻!

明微不得不加入,箫声助琴音攻向张倓。

但这只是延缓了去势。

张倓仍然凭借强横的实力,先一步击退玄非,然后是宁休,最后是明微。

“微微!”杨殊喊了一声。

箫声停下,明微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张倓一路杀进战阵,将直刀指向他:“越王殿下,你不是武功高强吗?现在你的护卫已经挡不住了,让本相亲自来试试你的成色,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第782章 围杀

话音刚落,忽有火光亮起,照亮幽暗的街道,马蹄声随之入场,纷至沓来。

张倓眯起眼,却见一队队军士举着火把从两边街道围了过来,明亮的火把,将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何方肖小,禁军统领卫恒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呼喝声传来,张倓举目望去,却见那边兵马围了一层又一层,将这边包了饺子。

卫恒不是自己的人。

所以,他是为护卫越王而来?

原来连卫恒都投到了他的门下,倘若今晚不能通过诏书确定名分,他怕是会直接兵变吧?

杨殊坐在马上,金冠蟒袍,显得疏离而冷峻。光线从侧旁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越发高高在上,傲慢冷漠。

张倓有一瞬间的恍惚。尽管还未登上帝王之位,这个当年从灭门之祸里逃出生天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甚至隐隐有了帝王之相。

在这样的时刻,未免带了一丝嘲笑意味。

他当年退而求其次,选中了赵王,结果观察了二十多年,只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不行。

甚至于,连他的儿子都不行,没有一个值得培养。

而被他放弃的那一支,仅仅留下这么一条血脉,却凭借着这一点小小的资本,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成功翻了身。

“张相为什么会以为,本王需要自己动手?”杨殊轻蔑地看着他,“为帝王者,懂得御人之术便可。连这种事都要亲自动手,岂不是太掉价了?”

他往后靠了靠,一张脸完全显露在明亮的光线中,似笑非笑,充满骄横:“你配和我动手吗?”

你配和我动手吗?

这句话,激怒了张倓。

当年思怀太子一家横死,长孙妃裴氏逃出生天,被明成公主所救,用李代桃僵之计,换掉其子的身份。

姜衍这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抹掉存在,成了博陵侯府三公子杨殊。

而后,裴氏顶替杨二夫人的身份,入宫为妃。

直到十五年后,傅今上门拜访,让皇帝发现了杨殊的真实身份。

长公主夫妇,为此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他的存活。

张倓那时是不屑的,哪怕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也不以为,能改变什么。

皇帝已经坐稳了江山,整整二十多年,哪怕他恢复身份,也不可能动摇了。

就算后来他在西北立下战功,张倓也没放在心上。

皇位继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当初皇帝是太祖的嫡幼子,他都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他登上帝位,何况这个孩子不在皇室长大,没有长辈护持,一点根基都没有。

一步错,步步错。

直到他发现,对方已经根深叶茂,无法撼动了。

这几年,他隐忍不发,一派任性妄为,丝毫不介意得罪皇帝,心心念念只想着娶媳妇……看起来如同无根浮萍,哪怕自己有几分本事,也只能被人利用。

结果呢?他忍到了最后,一举发作,才让自己看到,他扎根何等之深。

你配和我动手吗?

像在嘲笑他,想要操纵帝王之位,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张倓握紧手中的直刀,嘴边露出残忍的笑。

他藏了二十多年,现在居然被一个小朋友这样轻视?

就算他早就埋伏好人手又怎么样?高手,千里之外亦可取尔首级,这些禁军,或许可以阻止他的手下,却阻止不了他!

张倓蓄势待发。

他只后悔,为了那个蠢皇帝浪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藏起手中的刀当一个文官。

不过没关系,他手中的刀还没有钝,足以杀人!

便在这时,玄非轻笑一声,扬声道:“诸位师叔,你们还在等什么?”

话音一落,隐匿已久的气息在一瞬间张扬开来。

噌噌噌,众人耳边似乎响起了轻微的声音,又似乎没有。

好像只眨了一下眼,两边的屋顶围墙上,就多了很多人。

他们身穿玄都观的道袍,有的手执拂尘,有的身后负剑,沉静地看眼前这一幕。

玄非擦掉嘴角的血迹,抖手将软剑插回腰间,笑着说道:“其实这个道理,也可以用在贫道身上。身为玄都观观主,大齐国师,贫道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吗?观中这么多高手,这个时候不号令他们,还等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