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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618)+番外

何况皇上本就是人人称道的宅心仁厚。

“怎么样,你考虑清楚了吗?”

太后问得平静,可落在贤妃耳中却犹如催命符。

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

答应,有太后的帮助璋儿坐上那个位子的希望大增,也有可能因为皇上对她的厌恶而处境更糟。

这在两可之间,没有走到那一步,结果难料。

不答应,璋儿维持现状,与那个位子恐怕无缘。

至于她自己的性命,早已置之度外,本就活不了多久。

见贤妃迟迟不语,太后笑了:“这本来就是个赌博,哪有没有风险的道理。如果哀家直接把储君之位送出去,那有多少人争抢,岂会轮得到你?”

贤妃心头一震,神色变幻莫测,终于点了点头。

太后笑起来:“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敢争的人,果然没有看错。”

贤妃垂眸,犹豫良久,抬眼望着太后问道:“妾想知道您这样做的原因。”

“嗯?”

贤妃微微拢拳,摸着光秃秃的指甲问道:“福清公主对您敬重有加,且只是一位公主罢了……”

她想不通太后要福清公主性命的原因。

太后神色转冷,淡淡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喜欢赌的人就不要有太多好奇心。”

“妾知道了。”

太后重新露出笑意:“你去吧。”

“妾告退。”

贤妃走出慈宁宫,抬头望天。

人间四月,正是最好的时节,可她却感到透骨的寒意,比从玉泉宫出来时更冷。

本来贤妃只打算给太后请个安就罢,可现在却改了主意。

她要去给皇后请安。

给太后请过安再给皇后请安,少些疏漏,将来才好行事。

皇后听闻贤妃来了,压下心头惊讶请她进来。

不多时走进来个面色苍白、形容消瘦的妇人,险些让皇后没有认出来。

吃惊过后就是唏嘘:曾经明艳动人的贤妃,病了一场就仿佛鲜花开败,成了残花败叶,岁月果然不饶人。

也因此,皇后面对贤妃多了几分温和,柔声道:“你身体才刚好,怎么不好好养着?”

贤妃笑道:“妾病着让太后与您担心,实在心中难安,现在好了些,总算能来给您和太后请安了。”

“贤妃妹妹真是客气,你这是从慈宁宫过来?”

“是,妾过去时福清与十四两位公主正给太后读话本……”

皇后一想那番情景,不由莞尔。

“有两位公主陪着,太后看起来心情颇好。”贤妃试探着,发现皇后笑容有瞬间凝滞。

皇后很快笑道:“能让太后开怀,就是她们两个丫头的福气了。”

贤妃笑着称是,心中却警惕起来。

当初太后突然提出要福清与十四两位公主陪伴,在后宫是激起一点波澜的。

特别是有公主的嫔妃,不知道多么嫉妒十四公主的好运。

如今看来,太后的目的在福清公主,十四公主不过是遮眼法罢了。

而皇后对女儿去陪伴太后,显然不觉得是福气,而是有着戒备。

“贤妃妹妹,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皇后打量着贤妃气色,劝道。

看贤妃这脸色惨白如鬼的模样,万一一口气喘不过来在她这里昏过去,传到皇上耳中还以为她说了什么重话,那她岂不冤枉。

对于混得凄惨的对手,皇后并无耀武扬威的兴趣。

在她看来,这些无谓的麻烦越少越好。

贤妃身体虚弱,确实有些撑不住了,闻言下了台阶,微喘着道:“那妾就回去了。”

皇后松口气:“贤妃妹妹慢走。”

贤妃一步三歇回了玉泉宫,满心想的还是慈宁宫那位。

世人公认与世无争的太后,竟然要福清公主的性命……

回到自己地盘的贤妃想到了更多事:福清公主的眼疾,十五公主被毒杀,上元节福清公主遇险……

贤妃越想,越心惊肉跳。

难道这些都是太后幕后动的手脚?

可福清公主患眼疾时还是幼儿,太后为何要对付一个孩子?

这般小心翼翼,不动声色,难怪多年来都没有让皇上察觉丝毫异样,享受着皇上比亲子还甚的孝敬。

可太后要福清公主性命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公主有什么值得太后从十余年前就布局的?

还有皇后,不乐意福清公主去太后膝下承欢,是单纯舍不得女儿受委屈,还是对太后的真面目有所察觉?

贤妃越想越惊心,只觉这深宫中原来每一个都不简单,可笑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好,也难怪落得如今这样。

这样的话,想要福清公主性命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又该如何下手呢?

贤妃盯着光秃秃的指甲,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第780章 风雨前

想着福清公主的事,贤妃几乎彻夜未眠。

福清公主几个月前的上元节才遇险,皇后根本不会让福清公主再出宫,甚至因为近来皇子们惹皇上烦心,也没有办赏花宴的意思。

仔细想想,唯一能下手之处就是福清公主往返慈宁宫之时。

以往福清公主与十四公主结伴去慈宁宫,会各自带着一名宫婢,上元节之后就变成了只有二位公主同行。

福清公主上元节遇险,似乎就是因为她的贴身宫婢出了问题,于是干脆不再带着宫婢去慈宁宫。

公主们怕扰了太后清净只带一名宫婢过去,后来常带的宫婢出了问题变成了只有两位公主前往,这一切是自然而然的发展,还是太后一早的谋划?

太后从一开始让福清公主每日过去陪伴,上元节福清公主最终无事,之后又有这样方便下手的机会,说这些只是巧合,她是不信的。

贤妃想得越多,越觉太后深不可测。

太后无疑是谨慎且老谋深算的,有这样的人助璋儿一臂之力,璋儿的机会定会大增。

天际泛了鱼肚白,初夏的天开始亮得早了。

贤妃干脆起身,披着披风走到窗边,把窗子推开一条缝。

微凉的晨风吹进来,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轻轻咳嗽两声。

听到动静的宫婢大惊:“娘娘,您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当心着凉--”

贤妃瞥了宫婢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望着窗外清冷的院子问:“怎么无人走动?”

印象里,以往这个时候早就有不少宫人扫洒干活了,只是自从病了精力不济,没再注意。

听了贤妃的话,宫婢表情一僵,支吾没有吭声。

贤妃察觉有异,蹙眉问道:“怎么?”

宫婢低了头,干巴巴道:“许是今日当值的人躲懒--”

贤妃明白过来,冷笑道:“恐怕不是今日躲懒,而是见本宫失势就不把差事放在心上了吧?”

“娘娘--”宫婢忙跪下来。

贤妃居高临下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必如此,起来吧,本宫不会把这么点事放在心上。”

逢高踩低,落井下石,这种事无论宫里宫外都有,宫中尤甚,她活了这么久哪有看不明白的。

因为这个大动肝火发作那些低贱宫人,传扬出去才是笑话。

她现在不会这么做,要做也要等到站在峰顶的那一天。

贤妃拢了拢披风,缓步离开窗口。

这一日玉泉宫的清冷萧索令她更坚定了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绝不要这么憋屈凄凉走到生命尽头,哪怕赌输了也比窝囊死去要强。

什么知足常乐,退一步图个安安稳稳,别人或许愿意,她季娆却不稀罕。

她隐忍大半生,哪怕心里气得半死,对其他宫的宫人都会端着笑,难道是因为她喜欢?

不过是因为有所求,才愿意多忍一分罢了。

如果真要忍到死,那与缩头乌龟有何区别?

“去拿剪刀来,给本宫修一修指甲。”

宫婢很快拿来银剪。

贤妃指了指光秃秃的小指指甲:“都剪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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