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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城(145)

我见过许多许多风味不同的小镇,比斯特雷小镇更古朴更有历史,我在几千米的高原山见过比阿尔卑斯山上更明亮的银河;我还见过比阿尔卑斯山更美丽的高山草甸草原,冷水湖,更陡峭的山峰,更茂密的森林。但这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想这是因为有顾持钧在身边。这是两个人的风景,落入两个人眼底,就有了别样的意味。这就好比快乐,一个人的快乐难免有些寂寥,两个人一起,就截然不同。山上的夜晚比较冷,有时我们会烧起壁炉,手里端着热茶,借着暖洋洋的橘色床头灯,一切都是暖的,脸热,手热,心也热起来。我和顾持钧一起缩在被窝里看阿加莎小说改编的电影,或者看带。

靠在顾持钧怀里读书绝对是一种享受,他肩膀宽挺,热气从他的胸膛透过脊背肩膀沁进心中,那些纸页上带着墨香的字就也像一棵棵春草,生机勃勃起来。有时候我看书,他则在桌前写点东西,凑过去一看,虽然看上去是文学剧本,依我看读起来倒是有趣。说的是一个打破了空间的女孩的故事。本是个老掉牙的题材,但他写出来的那部分我读过,非常有趣。在对科幻小说的追求上,他和他妈妈倒是不一样,科学的严谨不是第一位考虑的。他对编剧这个职业还真是痴心不改。

“毕竟伏案著书可比炉前夜读辛苦多了!”我玩笑说,“比起写剧本,你应该可以去写小说当作家。”

顾持钧则摇头:“不,那太麻烦。”住在山上,和外界的联系不多,也只觉得时间疾如闪电,七月刚刚擦肩而过,八月也跑了一半。

八月中旬的周末,我终于想起了我带了电脑出门,于是从行李箱翻出笔记本,坐在屋外的草坪上上网看娱乐新闻。沈钦言的发展势头不错,他果然如我母亲所说,成了邹小卿导演的一部新片男二号。他外形极佳,气质又干净,在新片开机仪式的新闻发布会上简直艳惊四座,娱乐新闻里写“不知道邹导是从何处寻来这么干净漂亮的男孩”,还有人干脆称呼他为“精灵王子”。

把新闻指给顾持钧看,他把刚刚洗好的草莓塞到我嘴里。“看来公司是要力棒他了,”他示意我点开播放器,看一会儿后点头道,“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那段视频是沈饮言坐在沙发上手执话筒回答记者提问,面孔正对镜头,神色从容态度认真,丝毫看不出新人的怯场。记者问起电影的情节,他微微侧头,似乎想了一想,才认真道,“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故事”,边说边侧过头,看一眼旁边的女主角任凌,嘴角带上了丝丝笑意,但仔细一看,却又没了。

其实,他话不多,胜在字字珠玑,态度不卑不亢。女主角任凌也是新人,和沈饮言年龄相仿,看资料说她学芭蕾出身之前有过舞台剧的经验。她回应沈钦言的眼神,表情甜美,俨然一对完美璧人,我边看边感慨地想,照这种发展趋势,沈钦言的出路,毫无疑问只有大众情人一条路了。

在那个尴尬的晚上后,在一切事情都说开之后,我跟他很长时间不再联系,大抵是因为他跟导演接上了头又和电影公司签约,又看剧本又参加了电影的选角,于是忙碌不堪,同时我又被顾持钧拐到了国外。做不成恋人的朋友总是尴尬的。我现在只有看新闻才知道他的行踪和近况,大有朋友终成陌路的无奈感。

顾持钧评价这部电影,“本子我看过,原著非常漂亮,邹小卿改了三个月,可看性很高。”我心思一动,倒是有点想给沈钦言打电话问他近况,手机都拿在手里,又因为顾持钧不咸不淡的一句“你难道真想现在找他?”而迟疑。

“为什么不能?”

顾持钧道:“感情需要决刀斩乱麻。你既然已经拒绝他,就不要留给别人错误的希望。”

我想,其实我和沈饮言之间,根本谈不上拒绝。是我自己没处理好,但他一直把我看得很清楚。“你要我以后都不再联系他?”我问他,说不清什么心情。

顾持钧甚是干脆,“至少一年内不要。”

“啊!一年?”

“一年是最低期限,”顾持钧很严肃,“相信我,男人要忘记你是很难的。”

我微微皱眉,这叫什么话?顾持钧俯身亲了亲我的鼻尖,“别犟嘴,听话……”我只好听他的话。顾持钧有个让人称道的本事,只要你看着他的眼睛,就会乖乖被他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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