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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的小时空直播间(362)

那位郡主,不对,长公主八百里加急急报京城,说西夏扣边,可眼下瞧着,一片风平浪静,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非,她……

押运辎重的苏将军并非京城那边调派而来,本就是西北人,看起来是常来常往,熟门熟路,一点都不惊奇,径直拿了腰牌让人开城门进城,避开人来人往的街市,直奔西北而去。

江朝不及多想,连忙催促车夫跟上。

穿街走巷,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左右,江朝脸色渐渐凝重,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氛,让他们这些活在太平盛世,繁华东京的文人脚底生寒。

便是江若雨早腹诽了不知多少遍大宋武人孱弱无用,此时却不禁噤声。

成队的士卒从马车旁边穿过,西北方来的浑身浴血,遍体鳞伤,东南过去的排列得整整齐齐,脚步沉重,表情严肃。

一个裹着白色裘衣,身量修长的文士本正低声和几个士卒说话,抬头看见他们,几步过来:“苏和,东西带来了没有?”

那位苏姓将军点点头,回身从车驾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箱子,箱子打开,又从里面摸出一幅画卷。

文士笑了笑,摊开看了眼:“没错,玉书的观音送子图,正合用。”

江朝:“……”

江若雨远远看见,刚才闻见血腥味的恶心和惊怕都少了几分,几乎要破口大骂,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怒气勉强压下,咬牙道:“竟让押运辎重的将军,带什么观音送子图,呵,奇人啊!”

那位苏将军似乎全然听不到江若雨的话,笑道:“现画来不及,陛下从苗娘娘手里讨的,哎,估计陛下好几天要不敢回后宫了,就怕苗娘娘哭。”

江若雨:“……”

两人凑一处嘀咕了两句,苏将军过来跟江朝道:“江大人,长公主在城墙那边,您是先安顿下来休息,还是与在下一起去交接?”

肯定要跟去。

江朝带着女儿穿过军营,去往城墙,刚一登上,脚下登时软了软,若非苏和一把托住,他恐怕都要一头摔下去了。

江若雨同样身体肌肉僵硬,微微颤抖。

城墙之下,宽阔的护城河里冒着滚滚黑烟,不远处就是西夏飞榷军里最精锐的骑兵,精钢制成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意,人头攒动,密密麻麻。

血腥气伴随着战争的气息,扑面而至。

方若华抱肩而立,迎着风向下看去,她身边几十个士卒裹着衣服或蹲或坐地靠墙而坐,有的打瞌睡,有的一边烤火一边讲一些荤素不忌的笑话。

还有几个老迈的士卒慢吞吞地冲洗城墙。

“老刘,别洗了,这会儿洗了一会不还得染上血,你要冲就往下冲,天寒地冻的结了冰,也给这帮龟孙添上点麻烦……”

城墙上话音一顿,城下忽有一紫色铠甲的女将越众而出,抬头喊道:“方若华,咱们两个是打小的交情,以前黑胖子抢你的糖葫芦,哪一次不是我带着人揍他一顿,帮你夺回来,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得有数,只要有可能,我总是不愿意和你兵戎相见的,投了我吧,大宋能给你的,我主只会给你更多!”

江朝:“!!”

转头四顾,就见城墙上所有士卒都当没听见,显然见怪不怪了。

方若华打了个呵欠,小声道:“舌头都麻了,牙疼,真不想说话。老钱,你过来跟她唠三十两银子的,我歇会儿。”

钱县令:“……”

“愣什么愣,翻来覆去这几句话给她掰扯快三天了,一休战就要唠叨!”

第433章 战场

方若华抬头看到江朝,轻笑颔首,起身过来打算应酬几句,可人还没动,擂鼓声震天响起。

城下西夏飞榷军再一次铺天盖地一拥而上,前赴后继,猛烈进攻。

方若华猛然回首,一个健步冲上城头,厉声喝道:“飞羽营!”

江若雨四顾茫然,看到本来七倒八歪地扭在四周的那些士卒,瞬间就从懒洋洋病猫变成凶神恶煞的恶鬼,百十人军容整肃,整整齐齐地并列站在城头。

城下,成千上万的士卒狂奔而来,步兵手中的长矛大盾,简直铺天盖日。

江朝腿都是软的,这一刻,他简直有一种置身地狱的恐惧,好像脚下的城墙在不断地震动。

“来了,冲上来了!”

江若雨更是尖声喊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只是嘶声裂肺地嚎啕。

西夏人的铁爪飞绳几乎贴上了江若雨的足踝,方若华顺手拎起她的后衣领,把她往江朝怀里一扔,踹了一脚还扒着城头向下看的钱县令。

“赶紧滚蛋,把江大人和江姑娘带走!”

说话间,一刀劈断城上的绳索,冷声道:“飞羽营准备。”

眨眼间弩箭上弦,所有人的脸冷的和冻僵了的枯木一般。

城下兵卒黑压压地越过护城河,跨过战壕,蜂拥而至。

江朝只是一介文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头一次见,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凉意从心底深处陡然而升,头皮发麻,却还是努力镇定,急声道:“为什么还不放箭?”

拽着他向城下走的钱县令诧异道:“急什么?总要他们进入弩箭最佳射程之内才好。”

说话间,箭雨飞射,密密麻麻地落入敌阵,鲜血和白骨在城下堆叠。

江朝终于下了城墙,脚踏实地站在金山关内的土地上,恍惚片刻,哑着嗓子嘶声道:“西夏人进攻了?我们,我们……”

我们能扛得住吗?

钱县令简直不可思议,愕然看他:“这回冲过来的明显是飞榷军的敢死队,大部分都是死囚和奴隶,没见飞榷军的重甲骑兵都在后面压阵呢,根本就没上,哪里算得上进攻,最多是房复拿奴隶消耗我们的战斗力。”

叹了口气,钱县令,“哪怕耗着不让休息也够受的。”

江朝愕然,转头四顾,就见军营里平平静静,并无任何异动。

军营之外,竟然还有几个小商贩挑着蔬菜过来贩卖,讨价还价热热闹闹。

钱县令一拍大腿:“我也去买点,哎哟,钦差大人到了,总得加点菜!”

说着一路小跑冲过去。

经历这么一回,哪怕只是旁观,江朝也身心俱疲,拉着女儿回了给自己安排的营房,才长吐出口气,“若雨,赶紧坐下歇歇,吓坏了吧。”

江若雨慢慢摇了摇头。

江朝看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也心疼,钱县令还是很靠谱,让军医过来一趟给看了看,开了一副压惊的药汤。

一晚上,厮杀声停一阵起一阵。

江家父女两个一夜都没有睡着,哪怕累得虚脱,可就是不敢睡踏实了,间或眯一会,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

江若雨一晚上都不敢宽衣解带,用来做装饰的佩剑一直握在手心,不敢放开一下。

一连三天,金山关迎来十数次攻城,有两次城门差一点就被冲开,还有好几次夜袭,有高手登上城墙,与守城的兵士肉搏,血肉成泥。

这三天下来,他们父女两个终于见识到战场究竟是什么样子,江若雨躲在营帐内,三天没有踏出去半步,这日午后,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觉得身体里空空的,转头就看到外面有火光照进来,犹豫了下,还是咬咬牙出门。

不远处一排士兵手里推着推车,一具一具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上面。

江若雨登时驻足,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吐,江朝叹了一声,伸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指:“别怕,等会我去找长公主,托她派人送你回家。”

半晌,江若雨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

这三天来,她不是没有机会见到方若华,虽然方若华一直待在城头,但偶尔吃饭时还是会下来和士兵们一起吃,就说现在,她就站在一个巨大的焚烧炉附近,挨个给尸体整理衣冠。

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走过去问一句,为什么你们这些武人不能御敌国门之外,还要让我朝的好女儿和亲,毁掉一生,面对如此可怕的厮杀,看着天天连吃一口热饭都要抢时间的士卒,她怎么可能问得出这等话来?她又怎么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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