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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不掺和(快穿)(94)

瞥见自己摆放在武器架子上的宝剑,杜如松颔首道:“没错,最近才改练大刀。”他心情郁郁,始终不得开解,见小姑娘砍木头桩子砍得那么起劲儿,自己也忍不住试了试。结果十分喜人,自从开始练习刀法,他已经很久没去想以前那些糟心事了 。

“刀法大开大合,极善掌握,到了战场上杀伤力也十分巨大,的确比剑实用。你既然如此厉害,为何不去从军?凭你的实力,不出几年就能当上将军!”林淡跨坐在墙头,认真的语气中透着一点小遗憾。

如果她有男子这般厉害,早就从军去了,哪里会待在家里绣花?

想到林淡的豪言壮语,杜如松不禁莞尔。他擦干汗珠,披上一件外袍,徐徐道:“你觉得从军可行?”李冉刚来浙江不久,只是总揽政务,未能把手伸进军队里去。他若是从军,未必没有出路。但军中关系不比朝中简单,战场上更是刀剑无眼。他不怕死,他只是害怕自己死了,妹妹和姨母无人照顾。

林淡却不知道他的顾虑,笃定道:“可行。在军营里,谁拳头硬谁就能出头。你如此厉害,不从军真的可惜了。”

杜如松沉吟片刻,忽然转移话题:“你的绣技练得如何了?”

林淡呆了呆,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块绣布,“这是我的新作,你看一看。”

杜如松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被惊艳取代,只见洁白绣布上赫然盛开着一朵牡丹,嫩黄的花蕊毛茸茸的,仿佛沾着一些细细的花粉,花瓣层层叠叠铺开,色泽由深到浅,渐次晕染,迎着阳光的那一面透着润泽之色,背光的那一面稍显厚重,更有质感,几颗露珠在脉络清晰的叶片上滚动,仿佛轻轻一晃就会掉落。

这哪里是一幅绣作,分明是一朵迎风吐蕊、真真切切的牡丹。

杜如松下意识地摸了摸花瓣,以确定它的真假。

“绣得怎样?”林淡满怀期待地问道。

杜如松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快地笑了:“我明日便去从军。”

林淡眉头轻拧,不明白他的话题怎能如此跳跃。

杜如松把绣布还给她,解释道:“你能把绣技练成这样,我自然也可以从军。”他是亲眼看着林淡一步一步走来的,起初她连针线都拿不稳,却从未想过放弃,硬是逼迫自己枯坐在绣架前练习,一日日,一月月……最终,她把绣技练出来了,也把自己的性子磨平了,这样的毅力是他平生仅见。

至如今他还记得,林淡的第一幅作品是一坨完全看不出形状的玩意儿,然而才刚过去五个多月,她就已经可以把一朵鲜花原原本本地摄取在自己的绣布里。

她画工之传神,绣技之卓绝,简直令他惊叹,同时也让他明白——凡事无可不为,只待行动。小姑娘能做到的,他一个大男人为何做不到?

第83章 绣娘5

见杜如松高度赞扬了自己的绣作,林淡严肃的小脸总算露出一点笑模样。她摆摆手,正待跳下墙头回家吃饭,却见杜如烟挥舞着一根马鞭冲进来,一路走一路扫荡两旁的花花草草,美丽的脸蛋绷得紧紧的,眼里全是怒火。

“这是怎么了?”杜如松拧眉。

“哥,我今天快要被气死了!”看见最亲近的人,强忍了许久的杜如烟终于掉下两行眼泪,委屈道:“半月后法兴寺要举办一场佛会,借佛会之便,全临安府的青年才子都将齐聚。你也知道,我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可不得多交际交际吗?”

杜如烟原是侯府千金,本不愁嫁,但她摊上一个废后姨母,母亲又被休弃,这样的身世哪里配得上豪门巨族的公子哥儿?于是顺理成章地,她的未婚夫就与她解除了婚约,另娶她人。如今她已年满十九,换成别人家的姑娘大概连小孩都生了几个了,而她却还在蹉跎岁月。

忆起往事,杜如烟心中更感苦涩,咬牙道:“为了参加佛会,我想做一套新衣服,今日在孟氏绣庄看上一块清水出芙蓉的绸缎,缎面上的芙蓉花摇曳多姿,色泽艳丽,乃孟思亲手所绣。我立刻掏出钱想把它买下来,却被后来才到的李佳蓉抢去了。我说是我先来的,也是我先掏的钱,这匹绸缎应该卖给我,但掌柜却理也不理,把银子退给我,又把绣布包好,送上了李佳蓉的马车。李佳蓉走的时候一直在嘲笑我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把掌心都掐烂了才没抽出马鞭教训她。哥,我性子已经改好了,这回没给你惹麻烦。”

说到这里,杜如烟伸出手,让杜如松看自己的掌心,只见上面果然印着许多带血的月牙印,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杜如松眸色漆黑,面露疼惜。

杜如烟擦了擦眼泪,又道:“那匹布被抢走了,我就想再买一匹,问掌柜还有没有孟思亲手绣的布料。掌柜便跟我说他们家小姐如今只绣画屏,不绣衣料。我就问他,那刚才李佳蓉抱走的又是什么,掌柜说,除非我也是巡抚千金,否则甭想穿他们家小姐亲手绣的衣服,还说他们家小姐如今只给贵人绣衣服,我算什么东西。”

杜如烟仰起头,目中全是不甘:“哥,你能想到我们会有今天吗?你能想到在这一天,我们会被旁人指着鼻子骂一句不是东西吗?”说到这里,她又慢慢低下头去,捂住脸,不让自己几近崩溃的神色被兄长看见。

杜如松把消瘦了许多的妹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抚,面容还是那般沉静,心里却波涛汹涌,久久难平。终究是他太无能了,才会让母亲、姨母和妹妹,遭受这些折辱。从军算什么,拿性命去拼又算什么,只要能掌握权势,进而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他什么都愿意干。

林淡听完八卦,这才试探性地开口:“杜小姐,你还需要绣布吗?”

杜如松眼睛一亮,立刻道:“当然需要。”

林淡搓了搓手,心里有些小激动,面上却分毫不显,正儿八经道:“那你先给我五两银子当定金好了,我得买绣线和布料。绣完我还能直接帮你们做成成衣,不过价格会高一点。”

“五两银子?没问题。”杜如松立刻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银锭子,递给坐在墙头的小姑娘。

“这是十两。”林淡掂了掂银锭子,二话不说就跳下墙头,翻入杜家的小花园,拿起杜如松丢在一旁的大刀,把银子劈成两半。

杜如烟被哥哥的急病乱投医和林淡的彪悍行径吓住了,满腹委屈都忘到脑后,泪珠子也不掉了,只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手拿大刀、一手捧银子的小姑娘。

“别,”杜如烟连忙拽住哥哥衣袖,讪讪道:“布料我自己再找,不用麻烦林姑娘了。”至今她还对林姑娘的“惊世之作”记忆犹新,可不敢把那种玩意儿穿在身上。

杜如松却并不理会她的哀求,接过断面光滑的半个银锭子,笑道:“烦请林姑娘为舍妹量一量尺寸,绣什么图案你自己看着办,价格我们好商量。”

林淡大方摆手:“等衣服做出来你们看着给吧,不满意就少给一点,满意就多给一点,反正我也是第一次接活儿,对市价不是很熟悉,不亏就行了。日后等我扬名了,价钱可是要涨的。”

杜如松早已经习惯了林淡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面上的冷凝缓缓退去,被轻松取代。与这位小邻居相处时他可以没有一点负担,也无需揣度她话音之后的动机,更不用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以防惹上一身腥。来此处定居,真是来对了。

杜如烟却被兄长的决定吓了一跳,极想大喊一声“我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却又不愿伤害小姑娘的自尊心。罢了,不就是浪费一些银子吗?等成衣做出来,她把它压进箱底也就算了,小姑娘为了撑起林家绣庄已经很努力地学习刺绣,她不能再打击她的积极性。

想到这里,杜如烟只能妥协,木着一张脸让林淡给自己测量尺寸。被兄长和林淡联手一闹,她满心的不甘和怨愤不知不觉竟淡去了,唯余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