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泓微微抬起下巴,扬声道:“为将者在战场上理应身先士卒率军杀敌,郑勇数战未曾斩下一个敌军头颅,每每收到军令应当变阵之时行动迟缓,数次导致延误军机,当斩!”
“你……你胡说!”
郑勇麾下一名校尉梗着脖子道。
“我们明明及时变阵了,是……是王爷你下令太快,我们有时候才跟不上。”
魏泓冷眼看着他:“那为什么靖远军每次都可以?”
“这……”
对方哑口无言,魏泓又道:“自己犯了错不思悔改,还推卸责任,质疑上官,当众顶撞,当斩。”
话音落,站在那校尉不远处的靖远军拔刀便劈了过去。
这人或许没想到他真的敢连斩两人,一时反应不及,放在刀柄上的手都没来得及把刀□□挡一下,就被人一刀从颈侧斜劈下去,几乎砍掉半边肩膀。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身旁几人的面颊,人群更加恐慌,挪动着越靠越拢,外围离靖远军近的已经下意识拔刀做出防御之态。
好在没多久军中的文官就到了,先前那同样与魏泓辩驳过的将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奔了过去。
“大人们!你们快看看,王爷竟然把郑将军杀了!”
每一个王朝除了开国之初以外几乎都是重文轻武,建国已百余年的大梁也不例外。
魏泓敢随便杀一个武将,但一定不敢随便杀一个文官,所以这将官才会找这些人庇护。
几个官员也是听说了这边的事赶来的,但他们只知道魏泓杀了一个郑勇,没想到这么短短一路赶过来的工夫,他竟然又杀了一人!
“秦王!你好大胆!”
有人怒斥道。
“郑将军是陛下派来助你击退南燕的,你竟敢杀了他?”
魏泓并未因他们的到来而露出半点惊慌,面色依旧沉冷,开口问道:“这军中谁是主帅?”
“是你,但……”
“既然我是主帅,那斩杀几个消极应战延误军机的将领又如何?”
“不管郑勇是谁,他既然被陛下派来听命于我,那就要按照我的要求出站迎敌,他犯了错延误了军机我就有权处置。”
“你说他延误了军机有何证据?”
躲在文官身后的那名武将道。
“对,有何证据?”
几名文官也跟着开口。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秦王,但所谓的消极应战根本拿不出实证,没有证据就杀人,这便是秦王的不对,是他的罪!
“证据就是杀了这几个带头的人,我五日之内便能击退南燕。”
魏泓说道。
这话听着似乎牵强却又有理,但即便有理也是歪理,岂有用杀人的方法来证明对方有罪的?若是对方无罪,那最后岂不是白死了?
“是该死还是白死,杀了就知道了。”
魏泓道,说着让人把那名将领也拉出来斩了。
“大人救我!”
那人躲在一名文官身后。
那文官虽不在意这人死活,但也不能眼看着魏泓杀人立威,怒道:“秦王!你敢!”
魏泓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我有何不敢?”
伴着这句话,郭胜上前一把将那官员拎开,砍向他身后武将。
第79章 逃走
那武将自然不肯就此认命, 横刀挡下郭胜一击, 又将另一名文官拉到自己身前,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把人硬扯过来当做了自己盾牌,趁着这个工夫转头对自己麾下兵马以及其他几个将领喊道:“你们还不帮忙在等什么?秦王现在敢杀我们, 接下来就会对你们动手!”
靖远军虽然骁勇善战, 但他们人数却比靖远军多,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吃亏。
就算事后朝廷追责,他们也可以异口同声的把责任推到秦王身上,说是他麾下的靖远军哗变,这才引发了此次事情。
被靖远军围起来的其他人此刻都在犹豫不决, 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隐隐有被鼓动之势。
因为他们跟那武将一样都是朝廷兵马,在之前的战事中都曾经消极应战, 秦王若敢杀了那几人,确实也有可能再对其他人动手。
但不待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 魏泓便再次高声道:“我知道大家之前之所以消极应战并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是这几人暗中怂恿,只要在接下来的战事里大家做到自己该做的,之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
说着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对他们道:“你们是这几人的下官, 他们的位置就由你们暂时代替, 但是……”
他话音一顿, 又转头看向众人:“若是有人做得比他们好, 那就可以代替他们。若是有人发现他们跟他们的上官一样消极应战, 也可以找我举告,一经查实立刻斩首,包括眼下你们的上官也是。”
这话让人群再次骚动,但看向彼此的目光跟刚才已经大不相同。
刚才是生命受到威胁犹豫着要不要拼个鱼死网破,现在是摇摆不定,不知道魏泓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抓着文官的武将怒喊道:“你们休要听他胡说!你们又不是靖远军,如何擢升全听朝廷任免,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如今朝廷有意拖着秦王不让他回到封地,那么谁帮他回去了谁就是朝廷的仇人,别说得到擢升了,不被记恨着就不错了。
原本动摇的人群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刀,忐忑地看着周围靖远军。
魏泓面色仍旧不变,点头道:“他说的没错,我的确不能直接任免你们的官职,但是朝廷对武将的擢升不是向来都靠军功说话吗?”
“如今我是你们的主帅,我虽不能直接擢升你们,但可以保证如实上报你们的军功,绝不偏袒任何人。”
“我送往朝廷请功的折子可以提前张贴出来给你们看,若有不实之处当场便可指出,倘若将来朝廷没有论功行赏,那就是朝廷不公。”
“但是我相信,朝廷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寒心之事,对吗,几位大人?”
他说着刻意看向那几个文官。
几人目光闪躲不说话,既不敢说对也不敢说不对。
说对就意味着跟所有人保证了将来一定会论功行赏,倘若来日没有按照现在答应的对这些人进行封赏,那他们势必会闹事。
说不对就是当众告诉众人朝廷不公,即便他们立了功也得不到封赏,那将来真有什么战事的时候,谁还会拼尽全力去杀敌?
几个人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唯有那被人抓住当人肉盾牌的官员还在扯着嗓子对身后的人嘶喊,让他赶快放开自己。
但他也没有再喊太长时间,因为郭胜等魏泓说完话之后立刻给其他几个靖远军使了个眼色,几人骤然围拢过来,将那武将层层包围。
这武将虽以文官为质,却也不敢真的自己亲手杀了这人,进退两难间被靖远军找到空子,从背后一刀捅进了胸腹之间。
这等于是当着几位文官的面处决了他,也让在场其他人都明白,这些文官护不住他们,若是不按照秦王说的去做,说不定不等明日他们就死了。
这般威逼利诱之后,别说五天,仅仅三天对面的南燕就被他们打的退了兵。
而且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忽然真的进行反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最初的几场战事里吃了大亏。
三日之后,魏泓立刻便要启程赶往上川,临行前被那几个官员拦住,道:“王爷,陛下派你来守蘅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王大人说笑了,陛下是派我来击退南燕,并不是让我来守蘅水,战事结束我本就应该回到上川。如今南燕已经退兵,我又为何不能离开?”
“这……这才短短数日,他们只是暂时退兵而已,谁知道过几日会不会又卷土重来?”
“那依王大人的意思,南燕随时有可能攻打过来,我就应该随时在这里待命了?这么说的话,我是应该常驻在这里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