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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14)

“我就在这,哪都不去,”她闷声道,“我答应了凌霜要照顾好小姐的,小姐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不走……”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周妈妈赶忙上前将她拉到一旁,揽进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掉了脸上的泪。

“别哭了,若是吵醒了小姐,她又要跟你一起哭了。”

琼玉赶忙收声,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周妈妈好说歹说又劝了一番,才终于让她去耳房休息了。

房中安静下来,周妈妈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女孩,叹了口气。

这还没到封地,小姐就病了一场,还死了个婢女,也不知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啊……

李斗开的药效果很好,姚幼清当晚便退了烧,休息了两天便好很多,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但为了稳妥起见,魏泓并没有立刻启程,而是多住了几日。

总闷在房中对身子也不好,周妈妈问过李斗之后,偶尔便会带姚幼清到院子里坐一坐,把那只兔子放出来给她解闷。

那兔子看着瘦小,跑的却很快,经常是放出来容易,捉回去却费劲得很,三五个下人在院中围追堵截半天才能把它重新关回笼子里。

这日下人们准备将兔子捉回去的时候,正巧魏泓从厢房里出来,四处乱蹦的兔子正窜到他脚下,差点撞在了他的腿上。

也不知这兔子是跑累了还是被他吓到了,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就这么呆在了他脚下,一动不动了。

姚家的下人愣了一下,正犹豫着是这就去捉还是等王爷走了再捉,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跑了过来,飞快从魏泓脚边把那兔子抱走了。

姚幼清抱着兔子后退两步,对魏泓施了一礼,低声道:“它……它不是故意的。”

魏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抬脚走了,似是有什么事要去外面。

等他走远,姚幼清才松了口气,轻轻摸着怀中的兔子道:“小心点啊,他会吃了你的!”

自幼习武耳聪目明的魏泓脚步一顿:“……”

……

歇了几日之后,姚幼清的身子便大好了。

一行人再次启程,这回一路顺畅,没再碰到什么别的问题。

若说唯一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姚幼清的兔子“跑”了。

“你们怎么回事?连只兔子都照看不好!”

周妈妈看着笼中兔子的尸体怒道。

下人唯唯诺诺:“周妈妈,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前两日咱们启程后这兔子就不大精神了,我们生怕它出事,还让豆军医来看了看。”

“但豆军医是医人的,不会医兔子,看过后说可能是这兔子在野地里跑惯了,不习惯坐车,时间长了就蔫了,让我们给它服些能缓解这些症状的药试试。”

“我们起初也不敢乱给它吃,但豆军医说没事,那些药就算治不好也吃不死它,我们就……就试了一下,把之前凌霜吃的那些药丸捏小一点给它从嘴里塞进去了。”

“谁知道这人吃的药兔子吃了真不管用,它……它还是死了。”

以前他们觉得这种晕车之症是不会死人的,但如今亲眼见到一个人因此死了,那死只兔子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要不……咱们重新给小姐找一只差不多的吧?”

有人出主意道。

周妈妈瞪了她一眼:“回头再不小心养死了让小姐伤心吗?”

那人讪讪低头不说话了,周妈妈道:“把这兔子找个地方埋了,别让小姐看到,她若问起,就说……”

“就说奴婢等人照看不利,让这兔子跑了!”

那下人了然地接道。

周妈妈点了点头,怕被姚幼清察觉什么,不敢在这里多留,赶忙走了。

她回去的时候姚幼清正在琼玉的陪伴下在河边散步,河边除了他们还有不少马匹,四散在各处或吃草或饮水。

靖远军的马匹都很高大,姚幼清起初还有些害怕,后来习惯了,跟这些马儿反倒相处的很好,有时还会拿些豆饼喂给它们吃。

久而久之马儿也喜欢她,会任由她抚摸自己的脖颈,有时还会亲昵地蹭一蹭她的脸颊。

琼玉远远地便看见周妈妈走了过来,在姚幼清往前走的时候下意识落后几步,小声问道:“怎么样?那兔子没事吧?”

周妈妈摇头:“死了。”

琼玉一怔,由这兔子又想到了死去的凌霜,眼眶发酸。

“怎么会?我还特地给它拿了陛下赏赐的药丸。”

不是说这是陛下让太医特地准备的,对晕车之症很有效的药吗?怎么人救不活,连只兔子都救不活!

说者无心,周妈妈听了之后脑子里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顿时僵在原地。

“周妈妈,你怎么了?”

琼玉拉了拉她的衣袖。

周妈妈脖颈仿佛生锈,艰难地转了过来:“你说……你给那兔子,拿了陛下赏赐的药丸?”

第9章 受罚

“是啊,”琼玉道,“小姐喜欢那只兔子,我怕它死了小姐伤心,就把陛下赏赐的药丸给它拿了一粒,让人捏小一些给它服下了。”

说完怕周妈妈觉得她浪费,又赶忙道:“我就拿了一粒!只给那兔子吃了一点点,没吃完的也存起来了,想着以后没准还用得上,妈妈你不信的话待会……”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周妈妈用力抓住了手腕。

那抓着她的手太用力了,五指几乎隔着衣袖掐进她的肉里。

琼玉低呼一声,以为周妈妈是生她的气,觉得她不该把如此金贵的药丸给一只兔子用,正要认错,却见她面色难看,握着她的手还隐隐发抖,模样和平素里冷静持重的模样全然不同。

这样子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生气,她便又小声问了一句:“周妈妈,你到底怎么了?”

周妈妈周身都被一股寒意包围,张嘴时觉得自己后槽牙都在打颤。

“凌霜和那兔子……都吃了陛下赏赐的药!”

然后他们都死了。

琼玉先是一怔,旋即像是被她身上蔓延过来的寒意侵染了一般,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但她很快摇头:“不……不可能的!陛下那么喜欢小姐,他怎么会……”

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这些年魏弛对姚幼清的好姚家上下都有目共睹,她们身为姚幼清的贴身侍婢,更是清清楚楚。

姚钰芝性格耿直,在朝堂上得罪过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尸位素餐的皇亲贵族。

这些人跟他虽算不上深仇大恨,但彼此间也互相看不顺眼就是了。

碍于姚钰芝的身份,他们不能将他如何,就时常让人私下里欺负性格柔弱的姚幼清,排挤或是出言嘲讽她。

孩子和女眷之间的些许小事,姚钰芝也不便拿到皇帝面前去告状,姚幼清有什么委屈就只能自己忍下来。

后来还是身为太子的魏弛出面狠狠地教训了其中两个人,这才没什么人敢再欺负姚幼清了。

更不用说他平日里有了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姚幼清,总是让人给她送来,只是两人既不是夫妻也没有定亲,姚幼清不想传出与他私相授受的名声,所以很少收罢了。

对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又怎们会给小姐下毒呢?

琼玉身上冰凉,脑子里却像是打翻了烧的滚烫的炭盆,随时都要炸开一样。

周妈妈的手依然握在她的手腕上,颤声道:“或许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这么做。因为他……已经是皇帝了啊。”

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哪怕是一个刚刚登基,对朝堂并不能完全把控的新帝。

又或许正是因为刚刚登基,他更不能容忍这种事的发生,因为这仿佛是当众打了他的脸,将他原本势在必得的东西从他手中抢走了,让他觉得自己的帝王威严受到了挑衅。

所以他就算不得已答应了,表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却谋划着阻止这场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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