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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154)

“王爷如今危局已解,入主京城不过是早晚的事,凝儿有你爱护,我很是放心,但……”

“但凝儿的性子,王爷也该是知道的。”

“她母亲去得早,我和她的两个哥哥就难免对她宠爱一些,自幼把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生怕外面一点风吹雨打伤着了她,因此将她养的性情纯良不谙世事。”

“若是让她做个普通的当家主母,或只是一个王妃,或许在忠仆的扶持下能做的很好,但作为一国之母,我却万不敢说她能担得起这个大任。”

“可她既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那这个位置必然就会落到她头上。”

“我只盼着将来她支应不住的时候,王爷能多帮一帮她,便是哪日你们夫妻之前的情分淡了,念在她今日为王爷所做的一切,好歹让她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不要让人欺负了她,如此我也就……”

“用得着你说?”

魏泓沉着脸打断。

“她是我的妻子,我岂会让旁人欺负她?”

“再说了,什么叫夫妻之间的情分淡了?你是她亲爹,就不能盼她点好吗?”

“你能一辈子只娶一个妻子,在她死后永不续弦,我难道就不能了?”

“还有,我不觉得她做不好一个皇后。相反,我觉得她会是世间最好的皇后,唯一配得上我,配坐在我身旁的人。”

他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姚钰芝怔了一下,尚未回过神就见他不耐烦地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回身道:“你只知自己呵护宠爱凝儿,又怎知是不是她用自己的乖顺听话维护着你,不让你操心劳累?”

“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自幼生长在京城的名门贵女,按理说什么没见过没吃过没玩过?到了上川后却看什么都新鲜,街上随便一件小玩意都能让她高兴许久,见着什么好吃的都想尝尝。”

“那些东西本是她唾手可得的,为了让你放心,她在京城却这也不敢要那也不敢尝,本该是活泼顽皮的年纪,为了让你安心,却整日拘束着自己,到了这边连下雪的时候去院子里踩踩雪都能高兴一整天,可见以前被憋成什么样子!”

“当初魏弛有意亲近她,她明明对他并无情意,只因你看好那混账东西,她就默认了这门婚事。”

“后来先帝横插一脚将她许配给我,她明知我与你有仇,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却还是闷不吭声的嫁了过来,连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

“你说你宠爱她,我看是她更宠着你才是!”

他说到最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酸不溜秋也不知在吃什么飞醋,绷着脸扔下最后一句。

“姚大人,你这辈子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是生了个好女儿值得夸赞一句!”

之后转身就走了,把他独自扔在这里。

姚钰芝看着渐渐走远的人影,许久才颤颤地伸手,扶着椅子坐了回去,苍白干瘪的脸上流下两行老泪,起初满心悲痛,之后又欢喜欣慰,边哭边笑。

秦王如今还只是个王爷,可以随心所欲,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来日他真的登基为帝,必不会像现在这般自由,到时候是否真的能如他自己所言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尚不可知,但最起码,有他对凝儿的这份心意,他便可以放心了。

……

姚幼清担心自己的父亲和王爷吵起来,半晌没睡,等魏泓回来时翻身下来趿上鞋就迎了过去。

“王爷,你……你与爹爹说了些什么?你们……没吵起来吧?”

魏泓心里的酸劲儿还没下去,听了这话醋意更盛,将下人遣退之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扔到床上。

“整日爹爹爹爹的挂在嘴边,怎么不见你天天这么念叨我?”

姚幼清失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唤了一声:“王爷。”

魏泓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就听她又接连喊了几声:“王爷,王爷王爷王爷!”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回他刚才那句话的,哭笑不得,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下,正欲加深这个吻,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一皱,从床上爬了下来,在屋里四处翻找。

“王爷,你在找什么啊?”

姚幼清不解问道。

魏泓没回她,找了一圈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直接去屋外问了琼玉。

片刻后琼玉拿了一个箱子过来,正是当初姚幼清留下来,放着帅旗和书信的那个。

琼玉还以为他是想要那面帅旗,谁知他开了箱子之后却拿起了一封书信,不是姚幼清写给他的那封,而是魏弛写给姚幼清的那封。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信上的内容,看到其中一句时目光一顿,再也没挪开。

“王爷,这信……有什么问题吗?”

琼玉问道。

魏泓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下心中怒火,之后将信递回给她:“拿去烧了。”

琼玉应诺,赶忙将这封信拿走投入了火盆,魏泓则再次回到房中,躺到姚幼清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姚幼清见他神色不对,轻声问道:“王爷,你……”

刚一开口,男人就忽然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他肆意侵占她的唇舌,许久才贴着她的唇畔低声喃喃:“叫泓哥哥。”

姚幼清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让她改称呼。

以前她倒不是没这么叫过他,但那是为了剿匪伪装兄妹,后来回到上川,她怕她继续这么叫会让他不高兴,就改了回来,还是称他为王爷。

魏泓见她一脸莫名,心里反而舒坦几分。

不明白为什么就说明她没有细看魏弛的那封信,最起码前面那些诉苦,以及回忆他们二人以往生活的内容她没细看,更没放在心上。

魏弛那封信前面大部分都是废话,说自己登基后的不易,期间还三言两语地回忆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往事,其中有一句“犹记得以前你唤我太子哥哥”。

魏泓第一次看这封信的时候也没细看,但刚才姚幼清接连喊他几声王爷,他忽然就想起这封信上似乎有哥哥这两个字。

刚才一看,果然有!

他知道姚幼清对魏弛并无男女之情,但这个称呼还是证明了他们曾经很亲近,最起码那时候姚幼清对他是十分信任,当做亲人一般全心全意倚赖的。

不然她就会跟别人一样唤他太子殿下,而不是太子哥哥。

魏泓刚吃完老丈人的醋,又被这信上的一个称呼灌了满肚子酸水,心里堵得不行。

她嘴上天天挂着爹爹爹爹,以前跟魏弛相处时还亲密的唤他太子哥哥,如今嫁给他这么几年,却还跟别人一样一直唤他王爷,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

他心中嫉妒,见她愣愣地不说话,便在她唇边咬了一下,催促道:“叫啊,叫泓哥哥。”

姚幼清吃痛,这才嗫嚅着唤了一声:“泓哥哥……”

她声音轻细,又甜又软,魏泓耳边一酥,心满意足地吻她的唇。

姚幼清也不知道他忽然间是怎么了,但她有话想问他,总归是顺着他些就是了,于是等他亲吻许久,终于离开她的唇瓣的时候才又问道:“王爷,你与我爹爹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魏泓:“……”

姚幼清最终也没能打听出他们说了什么,但魏泓跟她保证,说虽不能完全放下芥蒂跟姚钰芝相处,但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定不会为难他。

下午姚幼清再见到姚钰芝时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放下心来,没再追问,开开心心的在府中与姚钰芝共享天伦。

可是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姚父却趁着去粥棚巡视的时候不辞而别,待下人察觉时,已是傍晚了。

他来到仓城已经有些日子,以往也时常会去粥棚等地,有时在城中闷得慌了,还会出城到郊外走走,是以城门守卫看到也没有多想,直到魏泓派人找来,才知道他竟是偷偷离开不打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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