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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22)

“那咱们待会便让人去找工匠,今日就开始动工,修整花园。”

姚幼清咦了一声:“可以吗?要不要等王爷回来问问他再说?”

“不必了,”周妈妈道,“昨日崔大人不是说了吗,这后宅以后就是小姐您的地方,您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王爷既然让他这么说了,那定然就不会反悔的。”

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只要咱们不让他知道是按照姚府花园改的就是了!”

姚幼清掩嘴轻笑,两眼弯弯,点了点头:“咱们不告诉他!”

……

修整花园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王府都在动工,每日土木进出不断。

前院的管事们十分尽心尽力,并未因为魏泓对姚幼清的冷淡而故意敷衍她,与姚家的下人一同把所有事都处理的很好,周妈妈只要交代一句,其他事情就都不用管了,他们自会做好,而且办的让人非常满意,绝挑不出错来。

花园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初步成型的时候,丁寿也带着那颗药丸渐渐靠近了京城。

他在姚幼清成亲的第三日以代小姐回门探望老爷为由离开了胡城,王府管事当时要派几个靖远军跟随护送,被他拒绝了,只带了两三个姚家下人。

管事以为他是担心姚钰芝看到靖远军不高兴,也就没有坚持,反正王爷临走前交代的很清楚,王妃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安排就是,别的不用管。

但丁寿之所以拒绝,其实是怕靖远军的人太警觉,路上别有用心想要靠近他的人可能会没有机会。

他此次回京的主要目的就是试探宫中那位,以及将药丸的事告诉老爷。

若是早早的就打草惊蛇,对老爷和王妃怕都不好。

果然,就在他离京不远,眼看还有四五日就能抵达京城的时候,有人偷偷趁着夜色潜入了他的房间。

那人轻手轻脚的将姚幼清写给姚钰芝的书信打开,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又在房中搜寻一番,似乎在找还有没有别的书信,一无所获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待他离开许久,丁寿才猛然睁开了眼,后背已是出了一层冷汗。

两日后,姚幼清写给姚钰芝的家书便出现在了魏弛的案前,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问道:“就这些,确定没有别的内容了?”

刘福答道:“没有了,奴婢仔细问过誊抄了这书信的人,他确定是一字不差地抄了下来,绝无错漏。那姓丁的管事和其他几个姚家下人身边也都没有其它书信了,仅此一封。至于药丸,更是没有发现。”

魏弛对姚幼清很了解,她若真的知道了什么,写给姚钰芝的书信要么会很慌乱,要么会很工整。

慌乱是急于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亲,工整是知道书信会被他截断,特地隐瞒不提而显出的刻意。

但这封书信的内容很自然,完全是姚幼清平常的语气,有抵达一处从未去过的地方的新鲜,有告诉姚钰芝自己过得很好的安抚。

“她怎么可能过得好……”

魏弛看着那封书信喃喃说道。

“秦王与姚太傅仇深似海,又岂会善待她?她肯定受委屈了。”

刘福道:“姚小姐向来善解人意,自然不会写这些不好的事让姚太傅担忧。”

魏弛的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摩挲,仿佛这信是姚幼清亲手写的。

“继续盯着,她写给姚太傅的每一封书信,朕以后都要看到。”

“是。”

刘福应诺,别无他事后躬身退了出去。

第16章 拜访

“她怎么可能过得好……”

看到眼前的书信,姚钰芝眼含泪光说出了跟魏弛一样的话。

“秦王与我仇深似海,又岂会善待她?凝儿肯定受委屈了。”

丁寿笑道:“倒也不算委屈,王妃自得其乐过的很好,还要把花园改成咱们姚府花园的样子,我走的时候已经动工了。”

姚钰芝一听,脸色大变:“不可!”

丁寿怔了一下:“为何不可?王爷以前又没来过咱们府上,看不出来的。”

姚钰芝面色青白,让房中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丁寿一人在房中,等房门关上后才低声道:“他……他来过!”

……

姚钰芝与丁寿关在房中单独说话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宫中,魏弛眉头一皱,当得知是姚钰芝主动让人退了出去,而非丁寿示意时,才稍稍松开一些。

“他们说了什么?”

他沉声问道。

刘福答:“关上房门后说了什么不知道,但关门之前,丁管事说姚小姐要将秦王府的后花园改成姚府花园的样子。然后姚大人便脸色大变,说了句不可,就让人出去将房门关了起来。”

魏弛了然,眉头彻底松开。

“朕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当年对外公布的消息说是淑妃遵照高宗遗诏,在宣景宫里饮下毒酒殉葬了,但其中内情如何,秦王一定是知道的。

秦王不仅知道,之后更是暗中回到了京城,在一个寒冬夜里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姚府,险些杀了姚钰芝。

可惜先帝魏沣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秦王已经回到封地,想以无召回京为由将他扣下并诛杀已是不能,一旦回到封地,便再没有人能将秦王怎样。

所以秦王其实是去过姚府的,很可能也知道姚府花园长什么样。

如果姚幼清将花园改成了姚府的样子,被秦王认出来必然不悦。

姚钰芝担心自己的女儿触怒秦王,才会关起房门将这件事告诉丁寿。

魏弛猜得不错,姚钰芝的确是要跟丁寿说这件事,但他说完之后,丁寿顺势就将姚幼清前往上川途中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小的刚才还在想,要怎么避开府中眼线单独跟您说这件事,还好您主动开口将旁人遣退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丁寿说着从发髻里掏出一颗密封的蜡丸,当着姚钰芝的面把它抠开了。

“这是王妃离京前夜,陛下来与她辞行时赠与她的药丸。”

只这一句话,姚钰芝便呆住了,面露震惊之色。

魏弛赠与姚幼清的药丸是让她带去路上服用的,怎么会被丁寿大老远的又带回来,还是用这种隐蔽的方式?

无须他多说,他就已经猜到这其中必有不对。

当丁寿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姚钰芝已是面色煞白。

他一手紧紧抠住桌角,猛地站起来想要大吼一声,到嘴边的喊声却还未发出就已经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不能喊,不能喊……不然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姚钰芝双膝一软,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泪水低溅在地板上,双手用力捶打,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每每要落地时都把力道又收住。

“我一生……效忠朝廷!十六岁入仕,至今数十载……从不敢懈怠片刻……可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他的妻儿已经死了,唯一的女儿还被先帝当做牺牲品嫁到了上川。

他明白先帝的用意,即便当时气晕过去,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可如今他效忠的那个帝王,那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亲自教导过的学生,竟想毒害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啊!

姚钰芝心中嘶吼着,浑身颤颤,额头青筋因为过度忍耐而一根根凸起,眼中的血丝几乎要溢出。

丁寿也是忍不住流泪,顾不得擦伸手去扶他,小声道:“老爷,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小姐还要指望您呢!”

姚钰芝心中自是明白,在几欲晕厥的时候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脑子清醒过来。

他若在关门和丁寿说话的时候晕了过去,魏弛说不定就会猜到他们说了什么,那他一定不会再容他活着。

而他一死,凝儿伤心不说,魏弛也可能会更加不择手段地想办法除掉她。

姚钰芝颤抖着缓缓站了起来,擦去眼中的泪,坐在椅子上平复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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