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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41)

可是现在方一见面,他就说出让她回去的话。

季云婉强撑着笑意说起了别的,没接这个话茬。

“王爷之前与王妃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没回来?下人说您带王妃出去玩了,莫非附近有什么好去处?”

“附近没有,”魏泓道,“去了远处。”

这是承认了他确实带姚幼清出去玩了,并不是什么剿匪,更不存在拿姚幼清当诱饵一说。

季云婉交叠在身前的手稍稍收紧,下颌也渐渐紧绷。

那个叫赤珠的臭丫头嘴里就没有几句有用的话,每次告诉她的消息都靠不住!

“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好,”她笑道,“先前我还担心王爷与姚太傅有些旧怨,姚小姐嫁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看来我是多虑了。”

她看似随口一说,实则是在提醒魏泓姚幼清是姚钰芝的女儿,是他的仇人之女。

魏泓皱眉,脸上的不耐越来越多,不加遮掩。

他活了二十多年,又常在宫廷和官场摸爬滚打,凭着自己的本事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季云婉话中的深意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相比起来,总是直来直去,无论面容声音还是心思都干净清澈的像水一样的姚幼清就要可爱多了,从来不会故意这样拐弯抹角含沙射影地说些什么。

虽然这种直来直去也经常把他噎的一肚子气,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人厌烦。

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季二有点烦。

季云婉却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让他记起了和姚太傅的仇怨,也记起了姚幼清的身份。

她知道凡事要适可而止,再多说就要适得其反了,所以只点了一下就不再提,准备说些别的。

还未开口,眼角无意扫到墙上的一幅画,脱口而出:“王爷怎么挂一副赝品在这里?”

赝品?

魏泓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见她说的正是那幅冯大家的田园趣图。

“……你怎么知道是赝品?”

“当然是赝品,”季云婉笑道,“我虽然没见过这幅画的真迹,但坊间的仿品却是不少的,冯大家可没在画上画过兔子。何况……这兔子一看就是后添上去的,画的实在是……拙劣。”

魏泓半晌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季云婉一眼。

他见过无知的人,没见过无知得这么自以为是的,根本不加仔细辨别,仅凭一只兔子就说这幅画是赝品。

且不说眼前这副是实实在在的真迹,就算真是赝品,便是姚幼清都知道这种事不好当面拆穿,要给他留些面子,等下人全部退出去之后才悄悄告诉他,季云婉竟然就这么当着下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了。

她是觉得这样才能显出她才貌双全,眼光独到吗?

崔颢在旁忍笑,魏泓则无声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再跟眼前这人多说什么了。

正准备随便找个理由送客,外面却有人来报,说是京城来了人,告知他们姚太傅秋猎受伤,已经辞官。

魏泓一怔,原以为自己会开心才是,但是想到后院那个女人,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那下人说完后却又道:“陛下让人给王妃送来了赏赐,宫中人等在门口,让王妃去领赏。”

魏泓眉眼骤然一沉:“姚太傅受伤辞官,他赏赐王妃作甚?”

那人道:“说是陛下知道姚太傅爱女心切,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王妃,故而让人送来赏赐,以宽慰姚太傅。”

说完见魏泓沉着脸半晌不应,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王爷,是否现在去叫王妃前来领赏?”

魏泓起身:“不必了,我去。”

第31章 赏赐【二更】

“王爷, 王妃呢?怎么没见她随您一同前来?”

宫人交代了姚钰芝的伤势, 却没有见到姚幼清, 开口问道。

“王妃听闻姚太傅受伤, 惊惧忧虑之下晕过去了,不能前来。”

魏泓随口答道。

那宫人是个伶俐的,并未因此就被打发了, 眼珠一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哎呦,这可怎么是好!陛下就是因为知道姚太傅放心不下王妃,故而才让奴婢前来。这王妃若是有个什么不好, 那便是给姚太傅再多封赏也没用啊!”

“还请王爷让奴婢进去等一等, 待王妃醒来奴婢亲眼看看她, 给她请个安,确定她稳妥了再走,不然奴婢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他是代表魏弛来的,代表着当今天子,换做旁人听了这话定然立刻就将他迎进去了,好吃好喝地伺候起来, 但魏泓却只回了他五个字:“东西留下,滚!”

显然再多的伶俐在秦王面前都是没有用的,他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再伶俐也讨不到好脸色。

宫人闻言倒也没再多说, 笑着应了声是, 麻利儿地“滚”了, 没让他重复第二遍。

“滚”远以后,身边的年轻小内侍问他:“干爹,咱们就这么回去了?”

“不然呢?等死啊?”

年长的宫人翻了个白眼道,声音尖细

“可是……陛下那边怎么交代啊?”

“还能怎么交代?如实交代。你以为陛下真指望咱们能见着姚小姐?只要把东西送进去就行了,其他的……见着了是运气好,见不着才正常。”

就算秦王不喜欢秦王妃,又怎么会允许她跟之前的旧情郎不清不楚?

这次的赏赐虽然是打着姚太傅的旗号送来的,但究竟如何,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小内侍哦了一声点点头,叹道:“秦王真是……跟传言的一样不守规矩啊,也不怕咱们回去告诉陛下。”

竟敢直接让他们滚。

他们虽是奴婢,但却是奉旨而来的啊。

宫人嗤笑一声:“咱们敢告状,他就敢说咱们污蔑,无凭无据全靠一张嘴的事,谁说得清?”

要知道这里可是上川,他们有多少人能证明秦王大不敬,秦王就能找到多少人证明他们恶意污蔑挑衅。

到时候陛下解决不了秦王,就只能解决他们这些“信口开河”的下人,以平事端。

“再说了,规矩?”

宫人嗤笑。

在京城,在大梁的其他地方,陛下就是规矩。

但是在这……秦王才是规矩。

“在哪个地方就守哪的规矩,如此方能活得长久,懂了吗?”

中间那段话他没有说,但小内侍也大抵明白了,恍然点头:“明白了,谢干爹指点。”

宫人嗯了一声:“让人盯着点,只要他们没把东西扔出来,咱们这趟就算是交差了。”

……

魏泓来到正院的时候姚幼清已经知道姚钰芝受伤的消息,被周妈妈按住才没冲出去直接询问京城来的人。

见魏泓进来,她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

“王爷,我爹爹怎么样了?”

声音哽咽,脸挂泪痕,哭的梨花带雨,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魏泓才刚把宫里来的人打发走,并没有让人提前告知姚幼清此事,这件事不会是前院的下人传过来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季云婉,季云婉笑着站了起来。

“我刚刚正好在王爷房中听见了,怕王妃担心,过来的时候就顺便提前跟她说了一声,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宫中来了人,季云婉不敢让人看见自己,当即便来了后院。

魏泓当时离开的匆忙,也没交代一声该怎么处理季云婉,崔颢不好把人赶走,也不好让她独自留在前院,只能让她过来了。

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跟姚幼清说的,把姚幼清吓得抽噎不止,好像姚钰芝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没事,”他沉声安慰,“我问过了,只是秋猎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已经接上了。”

“真的吗?”

姚幼清颤声道:“若是如此的话爹爹怎么会辞官呢?他为官数十载,便是娘亲和哥哥离世也没怎么告假。若非真的伤重难治,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决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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