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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万万岁(20)

苏皎月从前骄纵跋扈,她是承恩侯府的嫡长女,将来徐氏必定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可现在她瘫痪在床,哪个高门大户会娶一个这样的姑娘回去当主母?再者……她这样瘫着,也不知道将来在子嗣上会不会有影响?

总之……苏皎月原本大好的前程是彻底的毁了。

而苏政膝下,除了苏皎月就只剩下苏映月一个女儿了,这样一来,徐氏就是再不喜欢她,为了承恩侯府的将来,总不可能把她随随便便就嫁了。

苏皎月摔断了腿,最大的赢家,应当是苏映月。

“我……”苏映月终究噤了声,但心中仍旧委屈,走到了兰姨娘的身侧,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

兰姨娘便开口道:“你兄长说的对,你三姐姐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可怜,若是她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要同她计较了。”

这话虽然是劝说,可在苏谨琛的耳中却着实觉得刺耳,苏皎月从前是有不好的地方,但这一回,凭心而论,她可没有欺负苏映月,反倒是苏映月耍小性子,被苏皎月抓住了痛,却还死不认错。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苏谨琛已经站了起来,他抬了抬眼皮,向兰姨娘点头道:“姨娘既着了风寒,也早些睡吧,还有你……不怕被过着了吗?”

苏映月哪里知道苏谨琛还记着这个,顿时憋得脸颊通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姨娘……”

看着苏谨琛离去,苏映月心中自是无限郁闷,拧着帕子跺脚道:“你也看见了,现在不光连老太太,就连兄长他也向着长姐了,不就是摔断了腿吗?又不是摊在床上不能动了,她还不是一样尖酸刻薄,一样会使坏心眼,凭什么大家都帮着她,都纵着她?”

兰姨娘见她发作,只急忙往屋外看了一眼,见苏谨琛已经走远了,这才开口道:“我的小祖宗,你小声些,当心让你兄长听见了。”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你是知道的,你兄长虽然为人冷淡,可他心是不坏的,你长姐现在断了腿脚,又是因他而起,他难免自责,等过一些时日,他瞧着你长姐脾气又上来了,自然就会想明白的。”

“长姐长姐,她算什么长姐,明明是我才是父亲的长女!”苏映月扯着嗓子道,却被兰姨娘给按住了嘴巴,小声劝道:“你可小声些,这件事情老太太是不让你知道的,若是知道你晓得了,必定疑心我,可让我难做。”

“你有什么好难做的,那么多的丫鬟婆子都看着呢,若不是徐氏蛮不讲理,她能是我长姐吗?”苏映月咬唇道。

“便是让你压了她一头,又能怎样呢?她是嫡,你是庶,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兰姨娘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如今苏皎月已经残废了,嘴角却是勾起了笑意道:“不过如今你倒是不要再为这些小事烦心了,她已经不中用了,你父亲怎么也会高看你几分了,便是徐氏还想再作践你,只怕老太太也是不答应的,她一个断了腿了姑娘,还能嫁什么好人家呢?将来总归还是要便宜你的。”

屋外寒风萧萧,苏谨琛素来耳力惊人,他站在厢房拐口的游廊处,听着那对母女在房里你一言我一语。

第18章

后排的后罩房里,苏皎月已经打点好了躺在床上,她靠着身后的棕黄色大迎枕,看着烛火在屋里闪烁跳动,一时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苏谨琛到底什么意思?他又当什么真了?

苏皎月这颗心可真是七上八下的,和大BOSS斗智斗勇,当真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进度太快怕惹他疑心,进度太慢又怕完全引不到他的注意。这着急上火的,她连嗓子眼都痒了起来。

青杏见苏皎月咳嗽了几声,忙就放下手里的活计,沏了一杯热茶送到她跟前道:“这屋子太小,恐是炭火气薰着了小姐了,二小姐如此怠慢小姐,等回去告诉太太,仔细她的皮。”

苏皎月平常骄纵惯了,跟着她的丫鬟自然也是高人一等的,青杏年纪大一些,虽老成些,但在这些事情上头也是忍不了的。

苏家还没有人敢对苏皎月这般!便是苏老太太喜欢苏映月,那也不至于让她们小姐屈就住在这后罩房的道理!

“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必跟她计较。”苏皎月却是一点儿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住个小房间算什么,现在运气好还能有房子住,若是搞不定苏谨琛,将来等着她们的就只有牢房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再说,我觉得这小房间没什么不好的,屋子小,炭火还更暖和些。”

“小姐现在越来越好性儿了。”青杏心里却不服,依旧道:“太太常说,嫡庶有别,二小姐这般就是没了规矩。”

苏皎月只是笑笑,她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嫡庶。

夜色越发深沉,廊下的灯笼被寒风吹得哗啦啦作响,隔壁屋里的老妈妈们也都睡了,隐约能听见高低起伏的呼噜声。

苏皎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伸着脖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开口问道:“兄长回来了吗?你们给兄长房里送暖炉了没有?”

她刚才回房时依稀看见苏谨琛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来,山寺里格外寒冷,这几间屋子平常都是没人住的,更添几分阴冷,要是没有个暖炉御寒,还当真难熬。

“我让田妈妈送去了,可阿福说大少爷从来不用暖炉,又叫搬了回来。”青杏细心老成,这些事情不用交代她都能想到。

苏皎月想了想,还是吩咐她道:“我的手炉还暖着吗?你帮我送过去,睡觉倒是不妨事的,可晚上看书,天寒地冻的,哪里能看进去?”她以前大冬天码字都要躲被窝的,她就不信苏谨琛当真不冷?

“既然这样,那我亲自去一趟。”

青杏乐得看苏皎月对苏谨琛上心,在她心里觉得,苏皎月和苏谨琛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到底都是嫡出的,倒被那个庶出的苏映月抢在头里,算个什么东西?

……

苏谨琛已经回到了房中。

出门在外,他也不过就带了几本书温习,这几日天气太冷,刚磨好的墨不一会儿就冻干了,他也懒得再做什么文章。

苏皎月提起之后,老太太还当真派人给他送了宵夜来,东西都是热的,放在食盒中还没取出来,阿福就在一旁开口道:“看来咱大小姐真的转了性子了,少爷您说是不是?”

阿福心思淳朴,是那种给根棒槌都能“当针”的人。

苏谨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续翻手中的书卷,那书页透着凉意,带着潮湿的墨香,冻得指尖都有些僵硬。

“阿福在吗?”青杏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

他们就住在同一排,刚才廊下的脚步声,苏谨琛早已经听见。

“青杏姐姐怎么来了?”阿福忙开门迎了出去,现在他瞧见苏皎月房里的下人,也比从前少了一分防备,多了一分亲近。

“姑娘睡了,让我把这手炉送来给大少爷用,说晚上看书暖和些。”青杏说完,便把怀里的手炉塞到了阿福的手中,那手炉小巧精致,外面还包着绛红色绣花锦缎,一看就是寻常大家闺秀用的。

“哎……”阿福还想再问问苏谨琛收不收,青杏就已经转身走了,这廊上风大,她才穿着小袄,可冻人得紧。

阿福就抱着个暖炉,看着她进了房间,才折回来,支支吾吾道:“少爷……要不……你就留着用吧?还挺暖和的。”他把暖炉放在了苏谨琛的手边上。

这是一个青铜鎏金雕花小手炉,外头还镶着螺钿玛瑙,京城里身份贵重的世家小姐都喜欢用这一款,是珍宝斋的孤品,有价难求。苏谨琛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旧年徐氏送给苏皎月的生辰礼物,她一向宝贝的很,自己都很少拿出来用。

她还真是……铆足了劲儿……讨好自己。

苏谨琛忽然就笑了,指腹轻轻的摩挲过锦缎上的花纹,内里的温热传至指尖,仿佛连手指也一下子灵活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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