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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210)+番外

我画了一个圈,并且把它越扩越大了。洛九江飞快思索道:但我现在只需要一个小圈。

此前为了扩大这个圈,洛九江一直在其中添加更多的东西。从灵力、感悟、自己全身心的情感投入乃至道源,更多的投入换来了更大的威力,以及更广阔的攻击范围。

那我要是倒着想呢?洛九江眼中飞快掠过一道光芒:如果我可以在刀招里剥离掉许多不必要,太繁琐的东西,只留下最纯粹的力量?

仓促之下,他这倒推法简直简单粗暴到了极致,要是拿到外面去问,就是请教一百个宗师,也只能得到一百声“邪道”和“胡闹”的回答。然而洛九江偏偏就是在这样的“胡闹”里隐隐抓住了一点灵感。

也亏得此时此刻应对龙神虚影的人是洛九江。换个等闲的金丹过来,要他一边开小差思考刀法,一边应对蓝龙的攻击,多半连两招半都撑不过;而要是换个愚钝的来,那就直到力竭而死都寻不到破解之法;若是在此过招的人性格稍微迟钝一些,或悟性稍差,那就是有了初步的思路,也没法根据自己的思路在实战里顿悟。

然而洛九江何许人也,他虽然平时性格潇洒随和,不爱彰显,但他却是个实打实的天才。

他既有足够的反应速度、也有灵活的思考方式、亦不缺当机立断的果敢和胆量,更是能随机应变,调整自己攻击方法和顿悟能力也是一流,除此之外,他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

以上这些条件,无论少了哪个,洛九江都没法活蹦乱跳到今天。

既然从前他都是往外扩张,那么如今他就向里领悟。

剔除掉所有刀招里可称为杂质的存在,不去想感情,不理会心得,也不去灌注那些过多的记忆碎片,洛九江此时此刻完全不拘于外情,他只是看着他的刀本身。

没有其他,只有刀。

最纯粹的,最专一的,最简单的,来自刀的变化和声音。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澄雪在洛九江掌心中自发的嗡鸣。

洛九江当年在两百多把神兵之中一眼就确定了澄雪,连考虑也不必多加,他用自己的血为这把宝刀开了刃。

洛九江对于自己的刀,从来至诚至性,心意拳拳,而如今,是他的爱刀应和与回报他的时刻了。

洛九江抵着背后的石壁,缓缓站直了身子。他在山岩上撑起方才交手里负伤的左臂,从这场战斗开始前起,第一次毫不避讳地正对上龙神虚影疯狂而混乱的双眼。

澄雪仍在他掌心中近乎雀跃与迫不及待地震颤,作为一把普通的玄器,这刀没有半点灵识。它此时此刻的反应,只因为它同洛九江心意相通。

或许相通的不仅仅是心意。照眼一瞬,刀就已化作洛九江的手,化作洛九江的眼,刀随意动,此时此刻,澄雪近乎于洛九江合为一体。

“此前从未能剥离一切外物,这样纯粹的看着你,”洛九江感叹出声:“好兄弟,一直是我委屈你了。”

澄雪又在洛九江掌中一动,好像在表达着它并不介怀,也从未生过洛九江的气。

在这一刻,洛九江外衣早就碎裂,身上仅剩的中衣也破破烂烂。他浑身上下遍布血口,有几道甚至深可见骨,就连两颊上都留着爪风撕裂的狼狈痕迹,双手肌骨也早在一次次大力的持刀碰撞里裂满了血口,可他的双目仍带着炯炯的明亮。

像是永不熄灭的两团火,也像是不曾西去的两颗星。

“刀之一道上,我曾扩而充之若无穷止,而今我溯本回原,亦无穷止。”

“最简单的刀道,也是刀字的第一课,是刀势。”

“吾刀有势,或轻于鸿毛,点水不伤蜻蜓翅;或重于泰山,倒海翻江盖河山——”

“以简化繁,凭重克轻。今我刀势逾泰山——对不住了,老泰山!”

第161章 番外二 奇迹江江环游现代(1)

在洛九江已经辞别一个月以后,郑舒仍然没能顺利地把这场奇迹大冒险一般的相处修改成脚本初稿。

作为一个三流小导演, 他总是忍不住分析一遍自己和那位天外来客的相处细节, 然后深深陷入关于此处情节处理是何等天然精妙、是何等意蕴深长的自我陶醉里, 于是那脚本也就一搁再搁。

譬如此刻,他就在回想两个人的初遇。

就和无数穿越小说流开场必称失忆, 以便获得下一步的基本情报一样,许多关于天外来客的经典影视或流行小说,都一定要主人公掉在某一位的车前盖上。

这种模式下当然自有某种顺理成章的逻辑方式:倘若把天外来客摔下的地点换成车屁股后, 观众很容易吐槽怎么主人公不装瞎, 一脚油门开走;而若是把地点换成车前, 那就是一场大型社会栏目——扶与不扶。

只有掉在车前盖上,才算真正“碰瓷”有方, 既给这天外来客渡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不说, 也在本来素昧平生的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撞人要负责”的单薄联系。

郑舒初出茅庐时只嫌这种表达方式俗气, 非得自己也遇上一回, 才激动得泪流满面,拍手叫绝, 感激这神秘高手大发神威, 救他小命。

——从这个角度来看, “碰瓷”的其实是他。

当时郑舒正因为自己的某任女朋友的开路问题和别人起了矛盾, 论理是他先出手挖人墙角理亏在先, 但从对方二话不说,先找辆面包车把他一绑一塞,直接带到荒郊野外的行为来看, 这个前男友也不是什么好饼。

对方显然还顾忌着郑舒的父亲和哥哥,面包车里虽然准备好了绳子和麻袋,但并未备刀子和水泥。一路上郑舒听他们的交谈内容,似乎是打算先打他一顿出气,然后塞他袋干粮往荒野上一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他自己走回去。

对于自幼身娇体弱、娇生惯养的郑舒来说,这么做和要他的命也差不太多了。

他连路也不想多走半步,更何况抱头挨上一顿打。然而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但被绑成个蚕蛹一样,就连嘴里都堵了东西,粘了胶带,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而洛九江,就是在这个时刻突然神兵天降。

字面意义上的天降。

开车司机一声“流星……?”的音节尚未吐尽,洛九江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咚地砸在了银色面包的车前盖上。

霎时之间,风挡玻璃哗啦碎成无数不规则的锋利小片,前脸的金属板凹进去好大一块,而面包车则因遭到重物撞击,当场熄火,车身为此重重一颤。

这一刻说来漫长,实际所有情况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一秒的怔忪之后,坐在正副驾驶的两个大汉下意识惊叫出声。

“——天啊!”

“——我的眼睛!”

郑舒半蜷在后备箱里,对前方发生的各种情况茫然无知。他只听到车辆碰撞的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自己整个人都被狠狠地颠了一颠。

还不等郑舒欣喜这是老天长眼降下报应,一个醇厚爽朗的声音就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莫怕,我未让这水晶碎片伤人。”

惊呼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梗住一般的抽气声。

郑舒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下意识地呼救出声。所有成型的字句都被噎在嘴里塞着的纸团儿里,但啊啊呜呜声里,求救之意却是被表达个分明。

果不其然,那男人登时奇道:“后面的朋友可是受伤了吗?”

开口这人显然是个手比口快的经典人物,不等最后一个疑问语气落下尾音,郑舒便觉眼前一亮——与此同时,他终于明白了面包车里的那五个人为何突然哑然无声。

因为郑舒看见了白云与蓝天。

金属做盖,车内还被特意加固过的面包车顶被扯棉絮一样撕开,那棚顶向上翻卷着,颤颤巍巍的阴影正在郑舒脸上一晃一晃。

而始作俑者甚至连手指尖都没再碰面包车一下。他脚下并无踩踏之物,却轻轻松松地悬浮在空中,碎掉的所有风挡玻璃片也和他一样,反重力般在半空里凝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