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八娘(283)
八娘见了田氏，心稍安了些，再怎么着，也是亲娘啊，有娘在，总觉得有依靠。
产房里的人正在努力呢，稳婆有两个，都有些不敢担责，八娘刚鼓励完她们，结果小眼睛就在外面闹了，八娘已经无力吐槽，只得让田氏出去安抚一二。
“八娘怎么没出声？”小眼睛倒没冲田氏吼，只是怔怔的望着田氏。
“她说要留着力气，免得待会没力气生。”田氏对小眼睛还是有些发怵的，开玩笑，脾气再好，那也是太子啊，“我马上让她吼两声。”
田氏赶紧回去给八娘说，“太子没听见你的声音，担心呢。”
八娘这个心塞啊，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可也没听见自己的亲娘嚎哭啊，这还需要证明么？！
“我没事！”八娘闭着眼，大声喊了一下。
小眼睛听见八娘的声音，两滴泪珠儿竟然悄然滑过眼角，还好，满头满脸的汗，倒能掩盖一二。
见八娘还活着，小眼睛的腿立马又软了，坐在地上，摆手拒绝了搀扶，脑子开始运作了，“太子呢？”
两个太医此时自然是在外面候着的，此时还没转到他们的科室。
“脚先出来会是怎么个情况？”小眼睛冷静了，若不是坐在地上，就更好了。
太医将危险性说了，也给了小眼睛一线希望，“有稳婆可以将手伸进去让婴儿掉个个，就是只有大概不到五成的把握。”
“你进去告诉稳婆，尽管试，保大人！”小眼睛对燕子道，一点也不担心稳婆是否没这本事，开玩笑，稳婆都是请的最好的好吧！
燕子急忙进去了。
小眼睛又对太医道：“要什么药，备齐了没？”
太医忙点头，相关的药已经熬上了，可预见的几种状况都按方子抓了药熬上了。
“大人小孩的都备好了？”小眼睛又问。
太医自然准备得很充分。
“再想想还有没有漏的。”小眼睛道，“你们若还有什么法子，尽管说，成了，重重有赏，不成，也不怪你们。”
两个太医不说话，小眼睛盯着他们，“赶紧想想。”
“八娘，”小眼睛也不催他们，冲产房喊道：“你若敢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杨家儿郎！”
赶来的折氏尴尬了，这么威胁好么？
第334章 难产（二）
一见折氏，八娘瞬间便委屈了，“痛！”主心骨来了，眼泪一下也跟着出来了。
坚强？对于八娘来说，那都是被逼的，有人能靠得住，坚强个毛线！
一瞬间，八娘只管开哭了，至于难产该怎么应对，有折氏呢，自己还操什么心，折氏都没办法，自己也只能认栽了！一想到自己可能难产而亡，更伤心了，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哭，必须哭！
于是，小眼睛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八娘的大呼小叫，“我不生了！”“啊！疼死我了！”
八娘忍痛不啃声，小眼睛心中焦急没底，八娘痛得鬼哭狼嚎，小眼睛更是心急如焚，真不知该盼望哪样了。
“忍忍，别浪费力气，免得到时没力气生了！”折氏握住八娘的手，安抚着。
八娘充耳不闻，自己都要难产死了，还不准哭，果然不是亲娘啊！哭，闭着眼哭！
折氏没来前，八娘咬咬牙，觉得也没那么疼嘛，自己受得住，折氏一来，八娘立马觉得自己疼得好似被五马分尸般，就说嘛，生孩子那么疼，自己还是难产，怎么可能不疼！
“痛死我了！”八娘只管闭眼嚎，至于稳婆该怎么办，至于胎儿会不会缺氧，至于羊水会不会浑浊，八娘统统不管了，孩子姥姥来了，自己就只管当一个孕妇就好……
“保大人！”小眼睛忍不住了，冲着房门大声喊，“保大人！赶紧的！别磨蹭！”
正沉浸着展示自己有多辛苦的八娘一下就火了，“保孩子！”“你不养，杨家养！”
小眼睛呆滞了一秒，“我不养！你死了，我马上就将孩子摔死！我发誓！我若不这么干，让我生生世世都是小眼睛！”
“不对，我要将孩子养大，没娘的孩子是个草！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让你死了都不得安生！”小眼睛下一秒就改了主意。
“赵恒！你个王八蛋！”气急的八娘喊得撕心裂肺。
折氏直接给八娘嘴巴塞了块布！
八娘本以为是参片，下意识的一嚼，竟然是布！
八娘还没来得及委屈的去瞅折氏，只觉得昏天黑地的一股疼传了过来，双手下意识的一握拳，嘴巴下意识的一咬，要不是嘴巴给塞了块步，没准舌头都会给咬掉半截！
八娘晕晕沉沉的，就听见折氏在耳畔道，“八娘，你若去了，太子一准会恨这孩子不吉利，没了亲娘，亲爹又不喜，你让孩子怎么活？杨家哪有本事将皇孙带回去养？你可别给我装死！”
八娘心想，没装啊，是真的差点就疼晕了。
的确，小眼睛这耳根子软的，若被人说孩子不吉利，那孩子得多惨啊！自己可不能死！呃，不对，自己可不能晕过去！
“有点疼，你忍着！”折氏道，“别晕啊，待会还要你使劲呢！”
八娘满头满脸的汗，皱了皱眉头，表示晓得了。
然后，八娘便痛快的疼晕了过去。
折氏拿着早就取下的簪子朝八娘的人中时间叉了一下。
“啊！”八娘一声尖叫，将嘴巴里的布都给吐了出来，很是凄厉。
小眼睛忙叫，“太医，太医！”不等太医搭话，自己就朝房里冲，被燕子拦下了，红着眼：“夫人说请太子稍安勿躁，真不行了，会请太子进去的，一现在进去，稳婆一紧张，会出人命的。”
“我不想见八娘，一点也不想见八娘，”小眼睛忙道，退回去后，又坐在了地上。
双寿看着自己搬来的垫子，还是将垫子又给搬到小眼睛旁边，“太子，地上凉。”
小眼睛摆手，示意双寿少聒噪。
凳子不坐，双寿才特意去拿的垫子，结果也没用上。
双寿看了眼太子妃，结果太子妃只看着太子的脑袋出神。
折氏握着八娘的手，“稳婆将孩子调了个个，你听稳婆的招呼，让你用劲就用劲！再耽搁下去，孩子怕活不了。”
八娘“啊，啊，恩，恩……”嘴里又给塞了块东西，呃，这回是参片了。
好在八娘身子底子不错，在疼得死去活来，被折氏扎了三回后，大家终于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啼哭声。
八娘立马放心的晕了过去。
“是个小郡主呢。”稳婆笑着对折氏道。
“生了？”小眼睛听到婴儿的啼哭，立马站了起来，“八娘呢？八娘！”
燕子出来了，恭喜小眼睛，得了一闺女，并顺便禀告，八娘累了，睡过去了。
小眼睛终于放了心，“问问杨夫人，太医什么时候进去给八娘把脉？”折腾得这么厉害，可得让太医好好看看，仔细调理一番。
然后，燕子就把小眼睛给让进去了，小眼睛还呆了一下，自己现在没说进产房啊。站在门口还愣了一下，难道是八娘不好了？心中一紧。
“小娘子真有劲儿。”田氏笑眯眯的，抱着孩子出来给小眼睛显摆了，“嗓门可大了。”
折氏的心一直悬着，稳婆将手伸进去将婴儿调个，很容易引起血崩的，因此，折氏也没仔细瞅小朋友，只紧紧的盯着八娘，和另一个做收尾工作的稳婆。
田氏在折氏来了后，就一直在那抹眼泪，虽然为母则强，可不是折氏来了嘛，田氏也就放心的抹泪了，别说，和八娘果然不愧为亲母女。
见孩子终于生出来了，声音还那么洪亮，一点也不像是难产的孩子，田氏满心的欢喜，凑着看稳婆给孩子清洗，还帮着稳婆裹襁褓。完全没担心八娘，因为田氏邻居人家没大出血嘛，田氏很放心。
等稳婆包好孩子，田氏就接过孩子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