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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离开我(11)

宋又川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恨恨的,“我们都觉得特别莫名其妙,差点约着清时哥,把那老师拖到小巷子里打一顿了。”

“不过那时候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倪倪太弱鸡,动不动发烧进医院。所以治病要紧,我们就也没怎么跟那老师较劲。”

……

黎婧初盘腿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听宋又川讲过去的事。

搞清事情完整的来龙去脉,她问:“这些事情,阿屿他们全都知道吗?”

“知道啊。”宋又川说,“从那时候起,他俩天天一块儿上下学。”

黎婧初眼底流露出羡慕:“真好,我也想要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

宋又川打趣她:“你现在可以去谈恋爱,谈个小哥哥。”

黎婧初笑着作势要打他,被他躲开。

风过堂穿过,两个人影投在门上。她若有所觉,抬起头,容屿刚好推门而入。

后面还跟着一团尾巴。

“怎么去了这么久?”宋又川接过饮料,顺手开了一瓶,“你俩去找椰子树了?”

容屿动动嘴角,没搭理他。

宋又川回过头,一脸嫌弃地啧啧啧:“看看,看看屿哥这满面红光。出门买个饮料,乐得像街头捡了个媳妇儿似的。”

容屿懊恼,终于抬脚踢他:“滚。”

另一头,黎婧初亲昵地凑过来:“倪倪。”

“嗯?”

“我刚刚听又川,讲了你小时候的事。”

倪歌微怔,然后慢吞吞地“啊”了一声。

“事情都过去了,那个老师现在也不教你,你……”

倪歌突然开口,含糊不清地打断她:“没关系。”

“什么?”

“跟你没有关系。”

“……”

黎婧初愣住。

容屿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坐过来。”

“好。”倪歌没再看黎婧初,嘴里含着两块糖,捧着腮帮拱过去,像一团富足的仓鼠球。

一群人坐定,宋又川新开了一局游戏。

卡牌放在容屿左手边,他越过身子去取,恶趣味地摁住容屿的手腕,接触不到半秒,被对方一把甩开:“滚!别碰老子手。”

“干嘛啊你?”宋又川愣了一下,“反应这么大,刚刚心情不还挺好的?莫名其妙。”

容屿绷着脸坐在原地,视线落在倪歌小而莹润的耳垂上,半天没有说话。

他觉得,他可能有点变态。

但是怎么办——

刚刚帮她剥过糖。

现在连手指,好像也是甜的。

——

国庆过后,全校开始备战期中考。

高三已经用月考和周考代替了期中期末考,所以容屿毫无压力。

但倪歌每天都紧张兮兮。

她成绩不差,中考能在之前的省份排到省前三百,但北城的考试制度和题型都和南方不太一样,她有点水土不服。

“所以今天的大课间,你又不打算下去做操了吗?”孟媛一边撸她的脑袋,一边嘎嘎笑,“我算是知道你以前为什么身体不好了,你每天早上坐下来,盯着一本书能一动不动地看五个小时,连厕所都不去上。这样懒得动,时间长了会得肾结石的你知不知道?”

倪歌软绵绵地瘫在桌上,像一块毫无攻击力的果冻精,由着她撸。

“也不完全是懒得动……”想了半天,她终于找到理由,小声抗议,“我还得去帮孙老师送作业……我超忙的,我哪有时间做操。”

“那行吧。”孟媛也不强求,“大课间我顺路去充饭卡,你饭卡还有钱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充?”

“好啊好啊。”倪歌赶紧把饭卡掏给她,“谢谢你。”

孟媛的回应,是笑吟吟地在她脑袋上狂撸了一把。

所以倪歌今天又没有下去做操。

大课间做操的时间,她多写了两页数学题。然后才抱着作业,往办公室送。

语文老师姓孙,是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只带了两个班,分别是高一一班,和高三一班。

孙老师是一个严肃古板但偶尔可爱的男人,开学第一节 语文课在课上无奖征集科代表,倪歌也说不清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举了手。

所以现在……

“报告。”

“进来。”

倪歌抬脚碰了碰虚掩的办公室门,然后用肩膀拱开门,侧身进去。

一进门,就听到孙老师在字正腔圆地教训人:“我教没教过怎么做扩句?啊?这就你交的作业?这写的什么?”

“……”

“还有这个作文,我说没说过作文怎么写?你的三段式呢?你的开篇你的结尾呢?我让写的排比句呢?”

“……”

倪歌抱着高高的作业慢慢挪过去,跟立在办公桌前的高个子少年擦肩而过,呼吸一滞。

“就放那儿吧,辛苦了。”孙老师转过来拍拍倪歌,和蔼地问,“齐了吗?”

“没。”她翻翻本子,“差两个人的。”

“那你坐着,稍等我一下。”

“好。”

交代完小课代表,孙老师又转回去,用力敲桌子:“你敢不敢给我念念?”

“……”

容屿垂着眼,看着自己的作业。

半晌,撇撇嘴,声音慵懒,不紧不慢地开口:“马儿在草原……”

“大点声!”

“马儿在草原上疾驰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话音落下,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笑声。

大课间很多老师都在办公室,倪歌捂住脸,觉得屋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你写的这是马还是机关枪?”只有孙老师没笑,“还有,你以为你把自己的课桌椅从班上搬走,我就发现不了你逃课了?”

倪歌惊了。

还有这种操作?

容屿没说话,假装低眉顺眼地站着听训。

老爹教的,不能忤逆长辈。

那就当左耳进右耳出吧。

“还有你那个朋友,叫什么,什么川的来着?次次告诉我,‘老师,我们班上没有这位同学,不信你看呀,根本就没有多出来的课桌椅嘛’。”孙老师顿了顿,“你傻,还是他傻,还是老师傻?都当我老年痴呆?”

“……”

容屿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孙老师知足吧,你的语文作业他好歹还写了,我的英语作业呢?人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旁边的英语老师哈哈大笑,“你看前段时间国庆,我不是发了报纸让他们回去做么,这假期作业回来之后我肯定要讲的啊,干脆就没有收,直接在课上订正了。”

“我把人家容屿叫起来,让他读他的答案,读完之后一个都不对。我说你这是怎么做的啊?跟我们讲讲?人家特别自信,胸有成竹地站起来,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

“我心想这自信是好事,但讲的全是错的啊!过去一看,人家报纸是白的,连个名字都没写。敢情这儿给我拼演技呢?阅读压根儿连看都没看,给我若无其事地讲完了四篇阅读加一篇七选五。”

倪歌终于忍不住,借着书堆遮挡,闷声笑起来。

容屿眼皮突然动了动。

“容屿。”骂是骂过了,奈何老哥油盐不进。孙老师只好叹口气,拍拍他,“我知道你理科成绩好,航模竞赛物理竞赛都得过很多奖,以后靠那个参加自主招生,能降不少分。”

“但是语文英语,这都是你背一背就能考过平均分的科目,总没道理让这种学科拖后腿吧?“

容屿还是没有说话,微微抬起眼皮。

办公室光线很好,早上十点多,阳光普照,光线清亮透明,洒满室内。

倪歌躲在作业堆后,自以为没人看到,偷偷抱着脑袋笑。

他心情莫名变好了:“老师,我……”

“报告。”下一秒,办公室的门笃笃响三声,“老师,您叫我?”

倪歌抬起头,见黎婧初走了过来。

“对。”孙老师从抽屉掏出一把钥匙,“我下节课要讲卷子,你去柜子里数六十份,拿走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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