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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离开我(26)

容屿眼皮一跳, 这才注意到:“你的羽绒服呢?”

“……不知道去哪儿了,孟媛帮我放在后台,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说话也会消耗热量, 倪歌很小声很小声,用力往他怀里拱,“你别……别放开我行不行?那个, 孟媛说, 后门那儿有个看门的老大爷,你只要带我过去就行了, 他那儿有暖气……”

她裙子很薄,纱倒是堆得层层叠叠, 容屿羽绒服大敞, 手臂不自觉地环在她肩上, 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团云絮。

不知道是不是冻坏了,这团云絮现在说话都结巴,瓮声瓮气的。

两只手环在他腰上, 透着衬衣和针织衫,他都能感受到凉意。

容屿突然心疼起来。

“你别……你别蹭我。”他舔舔唇,想将她扶起来,“你刚刚踩着什么了?”

怎么啪叽就飞扑过来。

“好像是裙摆……”

他微微俯身,“脚踝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倪歌确实觉得疼,但疼不是目前最影响她生存的问题,“我真的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截瘫了一样,膝盖以下都没有知觉……”

容屿:“……别胡说。”

说着,他伸手将她抱起来:“起来。”

她衣服实在太薄了。

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穿了跟没穿一样,什么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容屿浑身难受。

不行了,礼堂里实在太热了,他再待下去,滚烫的青春期少年身体都要起反应了。

将她放在座位上,他把外衣脱下,整个儿裹到她身上:“你先穿我的。”

他的衣服上还带着余温,倪歌往里缩了缩,整个人都被笼罩进去,帽子塌下来,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你……你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捋开袖子,突然单膝下跪。

“……??”

“腿伸出来。”容屿垂着眼,挡住里面晦暗不明的光,沉声道,“给我看看,刚刚崴哪儿了。”

——

今日寒流持续南下,入夜之后妖风怒号,风雨欲来。

孟媛刚一处理完孙老师的工作,就立刻往礼堂赶。

原本这活儿不该是她来干的,可孙老师给小课代表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还是孟媛捡起手机,提醒了一句:“老师,她在校庆晚会表演节目呢。”

孙老师即兴抓壮丁:“那行,反正我也找不找别人了,就你吧,快过来。”

孟媛:“……”

老师布置的不是什么机密任务,只是下周发卷子,要找人把年级上的月考答题卡按班级分好。

这活儿听着简单,做起来却很费时间,等她再离开教学楼时,天色已经变得很阴翳。于是她想了想,又折回去:“孙老师。”

“嗯?”

“您这儿有闲置能穿的军大衣或者羽绒服吗?能不能借我一下?”

“干什么?”

“我去礼堂接您的小课代表,她外衣丢了我怕找不回来再给她冻死,留个后手。”

孙老师大手一挥,真的从老师们的衣橱里找出件军大衣。

孟媛觉得,自己仿佛是去送军用物资的。

她抱着军大衣跑到礼堂后门,看门老大爷的小屋果不其然亮着灯,凑过去一看,里头却只有老大爷一个人。

“大爷,刚刚散场的时候,您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裙子的特好看的姑娘?”

她话音刚落,一道惊雷轰地劈下来。

“没有啊!学生都走完啦!”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大爷本来就耳背,在风雨中与她嘶吼,“后门也锁了,你是不是落东西了?”

后门锁了,但前门还开着。

孟媛飞快地想了一下,“行!那我没事了!谢谢大爷!”

吼完,她沿着走廊一路疾走,小跑进正门大厅。

走到入场处,却发现门口正站着个电线杆似的高个儿男生,神情踌躇犹豫,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表情还有点儿……刺激?

孟媛奇怪极了,也凑过去:“你看什么呢?”

电线杆被吓一跳,赶紧:“嘘——”

孟媛也情不自禁跟着噤声。

她这么一闭嘴,风雨雷电被玻璃窗隔离在外,外头雨声淅沥,礼堂内的小动静被反衬得格外明显。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听起来有些紧张,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哭腔:“你……别,轻、轻点儿……啊——不、不要再动了!”

沉寂两秒,响起另一个男生的声音。

声线很低,有些无奈,哄诱似的:“我才刚刚动了一下。”

女生小声:“那你不要再动了……”

“我已经很轻了。”男生叹气,“我连手都没伸进去,这你都疼?”

“……疼。”可怜巴巴的。

“疼得厉害?”

“……嗷。”

气音软绵绵的,是求饶的意思。

孟媛:“……”

震惊的孟媛:“……??”

电线杆转过来,用一种,“你懂了吧”的眼神,看着她。

“卧槽,那男的是谁啊?倪歌还未成年呢,妈的他还是个人吗?”孟媛气急败坏,当场就想冲进去把那个奸夫就地擒拿,“还有你,你就在这儿看着?你也不进去帮帮她?你还是个人吗!”

电线杆沉默五秒,说:“我,高三的。”

“所以呢!”

“他,我同班的。”电线杆面如死灰,“容屿。”

“……”

孟媛陷入沉默。

她这算是,撞、撞破了,大佬的奸情?

“那,那我们……”她飞快地舔舔唇,“就,就把衣服放这儿,然,然后赶紧逃命吧。”

电线杆:“……”

——

倪歌和容屿在会场内待到场控清场。

“你不是说你同学要来给你送衣服?”容屿眉头微皱,“衣服呢?”

倪歌也奇怪。

开手机,见屏幕上飘着孟媛一条信息:[衣服我帮你挂在门把手上啦!祝你拥有一个甜蜜的夜晚!]

倪歌:“……”

怪怪的。

为什么要祝她这个。

不过……

容屿扶着她单脚跳过去,门把手上还真挂着件大衣。

倪歌穿上之后,大衣拖到地上,她像一个小老头。

容屿噗嗤笑出声:“算了,你穿我的吧。”

倪歌没有拒绝。

他个子高,穿长款的衣服不会像她一样奇奇怪怪,宛如土豆成精。

两人换完衣服,她继续单脚跳跳跳:“外面好像下雨了,我们打车回去吗?”

容屿没说话。

她正奇怪,就听背后响起一声叹息。

下一秒,他的手臂饶过她的腰,猝不及防地,将她整个人一把扛起来。

倪歌毫无防备,像麻袋一样挂在他肩膀上:“放我下来!你别……”

“你喊吧,喊大点声。”容屿突然乐了,“把保安招过来,然后他把我带走训话,你就一个人坐在这儿爆哭,在狂风暴雨里体验低温带来的人间疾苦。”

倪歌瞬间不动弹了:“……”

容屿一只手落在她的膝盖内弯,好笑地拍拍她。

走到门口,他从公共伞架上拿起一把伞,往背后递:“你来打。”

“要不……你背着我,行不行?”倪歌想了想,提议,“那样的话,我可以帮你打伞,还可以帮你背包。”

“嗤。”容屿不屑极了,“你搞搞清楚,就算你来背包,重量也是压在我身上的。”

“……”无可反驳。

但这个方案的确很有可行性。

容屿一边嘴上嫌弃着,一边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下,把背包背到她身上。

然后,像条大狗似的,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自重逢以来,倪歌还从没见过这么乖顺的容屿。

她深吸一口气,舔舔唇,整个人跳起来扑上去。

容屿一个趔趄,稳住身形,下意识伸手抱住她:“你想坐断我的腰椎骨?”

倪歌埋在他颈窝,两眼弯弯地低笑。

下一秒,“嘭”地一声轻响,在他头顶撑开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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