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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离开我(74)

倪歌有些小失望:“……喔。”

容屿转身出去:“我去洗澡。”

绵羊姑娘坐在原地,有点费解。

他好像又开始不高兴了……

但是,为什么呢。

她在大大的圆床上滚来滚去,退出刚刚跟导师的通话界面,才发现,屏幕上竟然还有五个未接来电,来自孟媛。

小闺蜜给她发消息:[我日!听说你和杨妮打起来了??牛逼啊,你有没有打掉她的头?快快,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

倪歌噗地笑起来。

她给她回电话,那头忙音响了很久,孟媛才接起来。

“对不起,我刚刚才看到你发的消息。”倪歌望着天花板的镜子,眨眨眼,“我没跟她打起来,是跟她男朋友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不过我没吃亏,容屿来找我了,我现在跟他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担心。”

孟媛微顿,有些意味不明地回了个单音节:“唔。”

倪歌下意识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她在床上滚累了,趴到床头,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挨个挨个地开床头柜玩,“但有个事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导师手上有个项目,要去外地调研一段时间,她之前邀请过我很多次,但时间跟我的实习冲突了……你觉得,去哪个比较好?”

这回孟媛很久没说话。

倪歌屏息三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听到蒋池的声音。

她茫然:“媛媛?”

她跟蒋池在一起吗?

“唔……”孟媛有些急促地低呼一声。

“倪……倪倪。”小闺蜜气息不太稳,小声道,“我们明、明天再聊,可以吗?”

倪歌愣了一下。

迅速反应过来。

然后整张脸“唰”地涨红了:“对……对不起!我……我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你当我……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倪……”

孟媛正想叫住她。

她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倪歌扔掉手机,脸颊发烫,久久回不过神。

——冷静点,冷静点。

这半夜三更,这月黑风高。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拥有没羞没臊的夜生活,那可太正常了。

倪歌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大学刚刚入学时,她和同学们一起接受“人体的奥秘”科学讲座,年轻的教授站在台上,向台下撒避孕套。

她乐于探索科学。

所以她平静而详细地,对讲座知识点进行了记录。

但理论与实践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身边,就变得异常刺激。

倪歌一手捧着滚烫的脸,一手无意识地,又拉开一个床头柜。

容屿恰好洗完澡出来。

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良作风,他穿戴非常整齐,只有头发还在湿哒哒地滴水。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擦头发。

走到卧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他的小姑娘正趴在床头,红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打开的床头柜。

——柜子里放着醒目的避孕套,可疑的粉红色小皮鞭,和一副同样用意不明的粉红色手铐。

“……”

容屿的太阳穴再一次突突地疼起来。

“你在干什么。”

倪歌一个激灵,把抽屉推回去:“我什么都没干!”

他无意追究:“去洗澡。”

“喔……”不知道是因为孟媛还是因为刚刚的道具,倪歌莫名有点心虚,夹着小羊尾巴,蹭蹭蹿进浴室。

里面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

一墙之隔,屋内非常安静。

容屿坐在昏暗暧昧的光影里,看着那堆应该打马赛克的小道具,心烦意乱地想。

他和她还未确立任何关系,不可以操之过急。何况,他与他人早有约定在先。

但是。

——能看不能吃。

——这都他妈什么事啊。

——

倪歌洗完澡,乖巧地穿好衣服,吹干头发,探头出来。

容屿已经在沙发上安好了窝,打算睡觉。

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你去床上睡吧。”

他板着脸,不说话。

“我刚刚试过了。”她解释,“我在床上滚了三四圈,仍然没有掉下床,说明那张床够大,能躺得下至少三个人。”

“不用,你自己睡。”容屿现在那个什么火焚身,生怕自己那个什么虫上脑,努力克制,强行解释,“我就喜欢睡沙发,你不要打扰我。”

“……”

“好吧。”倪歌颇有遗憾,“那我开着门,如果你后悔了,就自己过来。”

容屿忍不住想。

如果他过去,后悔的可能就是她了。

倪歌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睡着了,只好道:“那我也去睡了,晚安。”

“……”

容屿沉默三秒。

在她踏进卧室的前一秒,叫住她:“倪歌。”

“嗯?”

他哑声:“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干吗。”

“给我增加一点道德负担。”

“……”

——

倪歌真的叫了两声哥哥。

于是在她睡下之后。

容屿又爬起来洗澡了。

倪歌:“……”

她惦记着第二天要去公司报道,这一觉睡得很浅。

她习惯认床,一旦换了地方,刚开始总是睡不好。

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做梦。

梦里还是盛夏时节,天气很热,直到黄昏,暑气也不见消减。

容家后院的木芙蓉终于开了花,大片大片的花朵,红红白白地藏在灌木丛中,繁盛地向下赘着。

容屿立在后院,垂眼问她:“你要不要送我去车站?”

“不要。”十六岁倪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觉得她可能会哭,但她不想哭。

“好吧。”容屿不解其意,但并不强求,“那再见咯。”

就是这么随意的一句再见。

她后来整整六年,没有再见过他。

倪歌在梦里皱起眉头。

清晨五点半,容屿准时醒过来。

他起床穿衣,动作很轻。

进入十一月,气温开始下滑,北城的清晨不再像夏天时来得那么早。他起身洗漱,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容屿雷打不动,出门晨跑。

临行之前一摸手腕,才发现昨晚洗澡时,竟然顺手将表脱在了室内。

他犹豫半秒,转身去拿。

卧室里光线很暗,倪歌还没有睡醒,小姑娘半张脸埋在被褥里,长发在白色的枕头罩上散开。

微微皱着眉,像是梦见什么不开心的事。

容屿慢吞吞地戴上表,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身上,不愿意离开。

许久。

她突然拧着眉哼:“容屿……”

容屿下意识:“我在。”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立马意识到失言。

倪歌翻个身,突然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袖子。

他以为她醒了。

正想劝她撒开手继续睡,就听她很小声很小声地道:“你要回部队了吗?”

容屿一愣。

“容屿。”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声音软唧唧,话里带点儿孩子气,语气却很认真,“我送你去车站吧。”

说完,脑袋一歪,又没了动静。

容屿却站在床前,愣了很久很久。

半晌,望着熟睡的小姑娘,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

“我不走,你好好睡觉,不用送我去车站。”容屿声音很轻,像是梦呓,也像担心惊扰到她,“你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话落,他低下头,抚慰般地,将吻落在她的唇角。

第49章 光棍节

倪歌睡得迷迷糊糊, 天快亮时, 梦境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她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头只会咩咩叫的愚蠢绵羊。

她在道路上狂奔, 身后一条尾很大的狼狗一路跟着她,穷追不舍。

她跑得精疲力竭,实在没有力气了, 干脆疲惫地蹲到角落里,停下来等死。

然而她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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