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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作家(163)

作者: o白野o 阅读记录

所以现在谁先拿出石锤,谁就能一锤定音。

许唯知道这件事不能拖太久,越早定性度他山精神分裂、幻想过度,就能越早化解危机。

一旁的姜勇挂掉了电话。许唯拉回了神智:“他怎么说?”

——

十几公里外。庄墨与任明卿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楼。

“去。”叶瞬拍板。“许唯要证明你精神分裂,所以他让姜勇来见你叙旧。介时他肯定安排一帮子娱记蹲点。只要你表现出任何暴力倾向,你的人设就崩了,你对季晓东性侵指控的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

“这……”不是不应该去吗?

任明卿退缩了。他怕姜勇,更怕面对姜勇的自己会变成高远。

“必须去。”叶瞬用力撑住了他的双肩,“如果你跟他顺利会面,和平分手,这就是你精神正常最好的证明!”

——

两方都希望尽快把事情解决,因此也不拖延,当天深夜就约到城郊见面。许唯约的地点也饶有深意,他约在了一处水库周围,长长的栈道通向水库深处,简单的竹架子没有任何遮掩。B市少水,能找到这处河滩已是相当不易了。

任明卿下车。冬天的深夜,城郊一片荒芜。芦苇枯萎了,枯白干瘦,一蓬一蓬摇晃在在黑沉沉的水边。河滩是白色的,骨架样的白色,经历过风霜雪雨的栈道也是同样毫无生机的颜色,踩在上头可以听到铁丝在吱嘎作响。

姜勇在栈道尽头等他。

他变瘦了,也变黑了,他的眼神凶恶怨恨,但隐藏着一丝惊讶与畏惧——任明卿变得太多了。他变高了,也许是因为身姿挺拔的缘故;他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躲躲闪闪,总是无奈、恐惧,生怕得罪什么人。

任明卿有点紧张,不过丝毫不掩饰他面对姜勇时的漠然。

姜勇的心上腾地升起一把火:他凭什么?!

任明卿裹紧了自己的大衣,一瘸一拐地走向他,停下了脚步。

“许唯让你来,你就来了。”他缓缓道,“被人家当枪使。”

“人家至少给我一大笔钱,你呢?!我在非洲你问过我一句没有?!”姜勇蛮横地瞪大了眼睛。

任明卿掐着自己的掌心,沉默了半晌,直到恐惧的战栗过去,才缓缓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走之前,庄先生已经提醒过你了,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没有瓜葛?!你说得轻巧!”姜勇习惯性地伸出他的右手,虽然厚实的大衣让人看不清他永久变形了的手,可是他相信任明卿看了太多遍想忘也忘不掉。

“你在网上口口声声声讨别人,你自己呢?!难道把我变成这样的人不是你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也毁了我的一辈子!”姜勇的唾沫星子四下飞溅,喷湿了任明卿的脸,“你还敢提什么庄先生!哈!庄先生!”姜勇失控地拎起了他的领子,“他把我赶到非洲去做劳工!什么道理!你夜里睡得着觉吗任明卿!要是我爹泉下有知,知道你搭上性命救了你这么只残害手足的白眼狼,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姜勇就是那种残忍自私的人。他小时候经常性把任明卿打进医院、把他的饭泼到猪圈里、戏弄他把他困在深山老林害他差点回不来,这些只不过“小孩子的恶作剧”、“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而任明卿但凡对他有一次不好,就罪不可恕。他也不再记得他痛哭流涕地去找任明卿,任明卿放弃了学业兼了五份工、冬天深夜里在餐厅后巷用龟裂的手洗盘子,累死累活帮他还赌债的恩情。他帮他一百次,最后回绝一次,他就是那个最可恨的仇人!

“我有今天,是我读书、写作,一个字一个字挣来的。你有今天,是你坑蒙拐骗、胡作非为,挣来的。我不是没有对你好过,姜勇,我也不是没有补偿你过……”任明卿说到这里,也动了情,红了眼圈,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他说不出是北风还是姜勇冷得更刺骨,“可是你……是你一直想致我于死地,是你……”他强咽下之后的咆哮,冲姜勇无声却又咬牙切齿地控诉,“是你逼疯的我!”

姜勇操了一声:“你自己脑子有病还能怪到我头上?!有也是你的报应!我们姜家养你这么大,凭什么你大富大贵,有钱有势,我却只能拖着断手在赤道几内亚搬砖!”

姜勇大声吼出了他的心声!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自恃哪里都比任明卿强,可是现在呢?!任明卿人模狗样,而他混成了一个劳工!他们站在一起,哪里还像是一个家里出来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任明卿的错!他害死了自己的爹!他还伤了自己宝贵的右手!在他拔根毛都比自己强的今天,他对自己都一毛不拔!

“你去死吧!”姜勇骨血里永远带着来自底层的狭隘、偏激、愤怒与凶暴!许唯提醒过他要在言语上恐吓任明卿,好让他切换保护者人格,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姜勇比任明卿更不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真心实意地想要杀死任明卿!

反正他已经烂在泥底里了,他死前也要拉任明卿垫背!大作家,哈哈!你不给我一分钱你他妈就去死吧!

两人噗通跌下了水潭。

水库周围的长枪短炮分分探出了芦苇丛,变故来得太快,蹲点的娱记窃窃私语着。

叶瞬带着人冲去了长桥救人,余尊事不关己地倚着车门点起了烟:“刚才是谁推的谁?”

“看、看不清。”

“度他山推的。”余尊指尖的香烟袅袅,“就这么写。”

——

下沉还在继续。

大量的水涌入了任明卿的七窍。

他的意识在水中弥散,他再次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天,被姜勇按在泥头沟的时候。

冰冷刺骨的冷水以及掐在脖子上的手,都让任明卿战栗到哭泣。

他是那么地弱小,无能,又胆怯。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高远又出现了。他倒影在水里,双手插在皮夹克的口袋,满不在乎地嚼着烟丝,在他身边蹲下来。

任明卿没法说话。

姜勇似乎看不到高远,他忙着把他的头按在水里,看他扑腾、憋气的样子,高兴得哈哈大笑。

高远看着姜勇,面露凶光,毫不犹豫地伸手掐住了姜勇的脖子!

任明卿解放了。他呛着水,湿漉漉地爬了起来,跪在河滩上,看到高远在他身边,掐着姜勇的脖子把他浸到了水中。

“对付这种人就得这样。”高远兴奋地舔了一下唇,那张和他一般无二却放荡不羁的脸上露出弑杀的表情,“你不用跟他讲什么狗屁道理,杀了了事。”

任明卿摇着头:“不……”

“什么不。”高远不耐烦地回头,看着背后的火堆。姜勇带着人在那边屠狗。他们都是农村孩子,扒皮鞣制的活干惯了的,纽约也只不过比他们寻常杀来吃的小东西大了一点儿。它的脑袋被敲碎了,剁了下来,随意丢在一边,但他玻璃球似的眼珠子盯着任明卿的方向。

任明卿尖叫了一声,抱住了脑袋。

“我告诉过你,你得杀了他。”姜勇扑腾得更厉害了,高远狠狠揍了他一拳,“不然他们下次可不再是夺走你心爱的狗而已,他们会夺走更多……”

姜勇的挣扎变得微弱了下来。

任明卿发觉高远掐着姜勇脖子按到水里的动作,和篝火边姜勇按着纽约扒皮的动作,奇异地一致。他们熟练,无情,又让他敬畏地强大。

“你看,很简单。”高远示范着杀人,冲他笑,痞痞的,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你不想学也没事,我会保护你,小老弟。”

任明卿哭了。

他从湿漉漉的河滩上摸到了那块石头,那块十年前高远砸在姜勇手上的石头,猛地拍在高远的脑袋上。

“我已经不会让他们夺走更多!”任明卿用力掐住高远的脖子,反将他按在了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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