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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天香(12)

方琳耸了耸肩:“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第10章

李少天走了,周六下午的戏却没有停。

少了另一个主角不要紧,戏本里还有许多不需要他的戏份,墨里一个人能撑下来。

观众还是有的,依然是些小姑娘。墨班主觉得很纳闷,老是赚小姑娘的零花钱他都觉得老脸上不好意思,但是孩子们愿意看,愿意花钱买票,墨家班现在的经济状况也让他没有底气说不赚这些孩子的钱。事实上,墨家班现在几乎就靠着这些孩子贡献的票房养活着。

墨里现在每周演出三回,靠着这三场演出的收入,竟然使整个戏班实现了收支平衡,甚至还略有节余。除了墨里的演出,其他时候的节目安排全部都是赔本,票钱还不够一场演出下来的水电费和茶水费。

墨班主惭愧地赚着小姑娘们的零花钱,维持着戏班的运作。他还不知道他面对的这个人群拥有着多么恐怖的潜力,几年后的娱乐圈都要靠她们撑起半壁江山。

周六下午,又是一场演出结束,全程以金刚般的臂力稳稳举着相机的姑娘们放下相机,甩甩纤细的手臂,大声拍手叫好。一束束鲜花被送到台前,迫不急待地朝戏台上高高在上的狐仙举起。

有几个粉丝送礼物碰壁之后,她们就渐渐发现了别的示爱的途径。她们的狐仙大人拒绝礼物,却不会拒绝鲜花。墨里的冷漠击退了不少人的热情,来看他的粉丝却神奇地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每一次他的演出,至少台下一百个座位是能坐满的。

墨里迈着不易察觉的僵硬步伐,刚才属于狐仙的风流灵巧全然不见,他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表情欠奉地从粉丝手上接下捧花,连点表示也没有,就留下一个孤傲(粉丝们眼中)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进了后台。

身后传来一阵阵留恋不舍的喧哗。每场演出固定抢占一排中央位置的周飞在周围小姑娘们艳羡的目光中,一脸得意地绕过“顾客止步”的牌子,走向后台。

“我也想进后台,我也想去看狐仙大人啊啊啊!”

“万恶的房地产资本家!”

周飞回头挑衅地冲姑娘们一挑眉头,在她们气愤的叫声中施施然地消失在下场门后。

留在观众席上的两个小弟又是郁闷又是纳闷。

郁闷的是他们两个根正苗红的社会混混,以山鸡阿飞为号,以打麻将赌博聚众网吧欧打小朋友为已业,遇见漂亮的小姑娘大媳妇必定兢兢业业地调戏之,在拘留所留下了二进宫三进宫的光辉业绩,让走在大街上的民警看到他们就能叫出他们的外号,让整个墨县居民无不深恶痛绝。

但如今,他们这昔日的墨县西城二雄(自封的),现在却沦落成了两个追星脑残粉,天天跟一帮小姑娘抢票。

纳闷的是,他们老大是不是脑子搭错弦了?这么多可爱漂亮的小美眉啊,比之前他爱得要死要活的铃铃好看的多了去了。他对美女视而不见就算了,还跟美女抢位子抢着送花。既然能进后台,带美眉进去岂不是泡妞的大好机会?他不带就算了还向美女们炫耀挑衅,妥妥脑子坏掉了。

“等吗?”山鸡问阿飞。

“等吧。老大脑子坏了,钱没少给。”阿飞艰难地下了决定,两人怀里抱着刚才没送出去的花,像两个傻子一样坐在椅子里,被依次走出剧场的美女们挨个鄙视,叽叽喳喳毫不遮掩地非议他们。

“变态吧,天天占着一排最中间,我从来都没买到那几个最好的位子。”

“每次狐仙大人演出他们都来,太痴汉了。”

“噫——痴汉最讨厌了。”

“长得丑不配YY狐仙大人。”

山鸡阿飞在从前他们最喜欢的女孩子们娇俏声浪的包围中,感到了森然的恶意。

“听说那个暴发户的儿子还是狐仙大人的同学,天哪他不会在学校里骚扰我们狐仙大大吧?”

“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不敢,狐仙大大不只高冷,打架还厉害。”

“噫——命都给男神!”

“姐妹们,我在天涯发了个贴,安利我们最好的狐仙大人。一定要来顶贴啊。”

“好啊好啊,在天涯给大大盖一栋摩天大楼。”

……

墨班主躲在后台帘子后面看着年轻的观众们兴致盎然地陆续离开剧场,这才吁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明白,时代变化太快,连他儿子也有粉丝了——粉丝,这是鲁伯的孙子小春跟他解释的,就是追星族。

以前少天在的时候对追他的小姑娘们很好,招惹得小姑娘们越发狂热。到他儿子这却天天臭着个脸,跟谁都欠他八百万似的。要是哪天小女孩们全被他气跑了,墨班主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后台化妆间里,周飞正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墨里卸妆。

墨里已经够白了,为了唱戏脸上还要用粉涂得更白,再画上斜飞的眼线,修挺的眉毛,淡粉色的嘴唇。在戏台下面看着特别好看,近距离地看着真人就有点妆太浓了。

周飞看着墨里熟练地用女孩子才用的化妆棉沾上他不认识的液体,在脸上轻轻抹了几圈,就把那些浓妆抹掉,露出本来就漂亮的脸蛋。

擦完了再去洗脸,完全褪去妆容的皮肤水嫩嫩的,眼眶带点粉红,头发丝还有点湿漉漉的,显得更乌黑了。

周飞半张着嘴一眨不眨地看着墨里,墨里被他看得火大,把擦脸毛巾扔他脸上。

“看你妹。”

周飞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抓住毛巾。

他也有毛巾,他也天天洗脸,怎么他的毛巾没有这么香呢?

“你神经病啊周飞!”墨里看他捧着他的洗脸毛巾闻个没完,眉头皱成山峰高,赶忙一把抢过来扔到桌子上。

“死周飞,你打不过我是准备换个招数恶心死我么?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老在我跟前碍眼。”墨里不耐烦地问,转身走到衣架旁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就开始解戏服的衣扣腰带,准备换衣裳。

周飞正想回答,眼前这猝不及防的一幕顿时又像一颗导弹击中了他。脑子里嗡地一响,就只剩下一团浆糊了,哪还记得该说什么。

同是墨县老街坊,以前还经常在县里惟一一家大众浴池碰面,一言不合光着就开打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是怎么了?怎么看一眼就觉得心脏要跳飞了?周飞晕乎乎地背过身,把这一切归因于他们都长大了。

比如他还有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哥哥,他现在也不会看他亲哥的脱衣秀,这是一个道理。

不过要是看见他哥像墨里这样身姿优美(他想象中的)地宽衣解带,他去年的年夜饭都能吐出来。

墨里一边穿上牛仔裤一边还在嘀嘀咕咕:“要不是我爸还要求着你爸办事,我早就把你踢出去了。”

啊赞美爸爸爸爸万岁!周飞在心里疯狂赞美他突然变得圣光闪闪的暴发户老爸,化妆室的门突然开了,墨班主带着两个小弟子出现在门外。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周飞的运动神经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敏捷快速,出手果断,雷厉风行——脚比脑子还快,他猛地跳起来,一脚把墨班主刚刚打开的房门重新踹上。力道之大,连门框都被他踹得微微发抖。

差点又被门板糊脸的墨班主愣在外面,身后的小春小窦面面相觑。

“你们等会儿,墨里换衣裳呢。”周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墨班主顿时就怒发冲冠,气得胀红了脸。门他不敢踹,踹坏了是要赔的,只能原地直跳脚。

要不是看在墨家班有些事还得求着姓周的面子上,他马上就把这个头发染得跟鸡冠子似的非主流扔到剧场门口!

“一个个都敢跟我摔门?!我养的是个儿子不是个闺女!我要他们拦着啊!”

小春小窦在师傅的盛怒淫威之下嘴巴紧闭连连摇头,表示他们还小这不关他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