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病弱白月光(快穿)(105)+番外

作者: 千里孤鸿 阅读记录

他听恩师提过,当今天子多年力求锐兴,如今却是早就熄了那番念头,一心只求安平和悦。

前些年的永泰新政带来的祸患,从未平息,萧灵隐在家乡蜀地柳州都时不时听说恩师和拜访的好友们谈论此事,关于新党旧党之事,风云变幻,争端不止。

如今朝上浙党洛党之分,不过是延续当年的新党旧党之分,浙洛吴是三党之首的籍贯之地,此时党派之争已然不用曾经的新旧二词,而且因为曾经元泰新政时的争执,以及贬谪打击,两党皆是损失惨重,牵连人数不知凡几。

相比前些年的争端不断,近几年朝廷倒是颇有几分平和安宁之相。

只因如今的浙党之首当朝宰相于真与身为洛党之首的副宰温如成,皆是同科进士及第出身,前者为状元,旧党出身,后者为探花,新党出身,两人互相交好,不曾互相攻歼。

加上当年新旧二党多是理念之争,也是一心为国,虽波及盛大,但也未曾伤及人命。

因此这些年来,新旧两党两党虽有争端,但并不大,且互相多有谅解。

到如今,浙党洛党之首更是好友,改善了浙洛两党之间的关系;又因为立储之事,两党联合抵制媚上,拥立柳贵妃所出的四皇子的吴党众人。

萧灵隐自是知道自己恩师不愿意出仕的原因,他的恩师徐道远是当年官拜宰相,一手掀起元泰新政的范纯门下学生,年轻时便以文才颇有声名,是妥妥的新党中人。只是后来新旧两党在朝中互相攻击,恩师厌倦其中争斗,便辞官回乡,沉迷治学,一心著书,且在蜀地的官办书院内教授学生。

这些年来,虽不曾为官,但在文坛上的名声却是越发的大了,被时人称为川地大儒。

半山先生,谁人不知。

“萧兄,你还要在这儿观灯吗?我约了兮兮于今夜酒楼,恐怕是要失陪了。”沈飞隔了会儿轻声道。

“你去吧,我到时候自然会去我们今日过来时住的旅舍。你晚上,也少喝点酒,省的像上次那样神志不清。”

“知道了,你放心,我晚些时候,也会回去。”

“那我走了。”沈飞道,临走之前又悄悄在萧灵隐耳边出声,“子瑜兄,我发现后边一个小娘子可是一直在偷看你,恐怕是看上你了。”

萧灵隐一愣,想要骂几句,这沈飞也太过不拘小节,尽说些糊涂话。

转身一看,沈飞已快步走地远远的,临了还不忘转身笑上一笑。

远处的灯火亮堂堂的,街道上的小摊贩依旧叫卖着,酒楼里的客人饮酒吃饭,堂中歌姬们婉转的歌声,字真韵正,伴着这夜间的风,忽的便传入耳中。

萧灵隐淡淡一笑,或者这尘世的喧嚣繁闹,才让自己这颗浮躁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他站的地方,因不是观灯的好地方,人少偏僻,倒是挺清净的。

元宵月圆,星河暗淡,春意非浓,忽深忽浅,间夹寒意。

转身向前又走了几步,来到河边,望着河上飘过的游船,倒是突然就糊涂了。

又能怎么样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萧郎!”萧灵隐转身而望,便见屋檐下转角处依站着个俏丽的小娘子。

秋水眸,冰玉骨,本为明月姿,偏生娇媚态。

妆容清减,乌发轻扬,上披山茶红罗衫,下盖梅纹半褶裙。

凝然愁望,欲语未语。

萧灵隐是惊疑的,他并不认识这位娘子。

但他又隐隐约约感知到这位娘子恐怕是认识自己的,而且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

阮流珠向前轻走了几步,姿态袅袅。

萧灵隐却觉得这人行止举动总添了几点支离破碎感,她看自己的目光,透过了时光,带着浅浅沧桑,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萧郎,我此番前来,唯独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相信……”阮流珠说的有些挣扎,先是平稳,后则是难以启齿。

“不要信朝中的三皇子,他实非明君之才。”

萧灵隐反问道:“你是谁?我未曾遇得你过?”

“我,我只是个无名之人,不值得你记挂……”阮流珠听闻此言,柳眉蹙着,眸间泪光点点,她便道,“我知道,你不信,你也觉得奇怪,我为何识得你。”

“前些日子,我夜间偶得一梦,仿若过了一生。梦中有多人,我是在梦中认得你的。”阮流珠轻声道,又偷偷看了面前这人一眼。

唉唉唉,竟然还是生的这般英俊非凡。

她与这人,多少年没见过了。

她是做过改嫁的痴梦的,然而终是容不得。

既曾为太子之妃,怎能嫁臣子为妻。

更何况,面前这人,从未喜欢过自己,他对自己不过是怜悯罢了。

她晓得的,那些痴望早已在细碎黯淡的时光中慢慢冲散了,忽而忆起,仿若隔日。

“我并非是在骗你,说些痴言妄语。”阮流珠见面前这人神色微茫,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怀大志,胸中满是抱负。只是三皇子真的不是明君,他会误了你的。”

“娘子何出此言?”萧灵隐问道。

“你夜游时,若去猜了灯谜,遇到了个姓林名盛的士子,万万不要和此人多说几句话,只远远地离开便是了。”阮流珠轻声道。

萧灵隐皱眉,难道面前这娘子如同那老鬼一般。

阮流珠又道:“我要走了,愿君高中,青云直上。”

萧灵隐未曾劝阻,只见这位小娘子转身快步走了几步,身子一顿,又折了回来,转身远远说了一句“萧郎,你若在朝中,千万要记得帝心难测,万万不可照着帝王真正属意的来。你能依托的,反而是宰辅。至于大皇子,他是福薄之人,亦不可过分依托。切记切记!”

说完,阮流珠急匆匆地走了,家中女使依旧在等着她。

她这般前来,实在是忍不住。

在这灯节处,她等了许久,寻了许久,终是发现这人。

她怕,怕那人。

关于朝堂,她知道的虽不多,但关于眼前这人相关的,却是经常牢记在心。

她知道关于这人和那位日后登上皇位号称元兴帝的三皇子,是在元宵灯节上相遇结识的。

她又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只能说都是因为这张脸。

指甲轻轻拂过自己这张从小被称赞到大的面孔,凉凉一笑。

她还记得呢?当时她居住在城外,每每担心受怕,怕那人过来。

巍巍皇权,她又怎么能反抗。

而那人,许是不在意自己的,想要的看上的不过是自己身体,其余的,又有什么。

他低声宽慰,偶尔娇宠,时常从宫中过来自己这里,甚至硬生生给她在城中置了房屋,高兴时对自己曾经的事情细细讲给她听,关于那人和萧灵隐的事情便是这么听来的。

或许她只是一个依仗他的弱女子,翻不出他的掌心,他才总是讲着那些朝廷上的荒唐事情。

有时候,她又嗤笑自己,为什么迟迟不去死,而是苟活于世。

到最后,还是这个自己曾有过念想的未来大晋权臣,解救了自己。

她也知道那时候朝中众人在这个权臣死后,怎样瞬速地将支持他跟随他的大臣纷纷斥为党羽

,通通发配到偏远的州,病的病,亡的亡。

那朝中的奸臣,拥立小皇帝,搜刮民膏,草菅人命,贪图享乐,以权谋私。

她便这样冷眼看着,只等着自己去了。

可没想到,不过几年,京城就破了。

夏兵临城,皇帝和臣子纷纷想逃窜,结局究竟如何,她也不知。

忽而忆起年少时在宫中时和大皇子生母相处时的场景,唉,她又叹了口气。

那是个好女人,可惜可惜。

她未曾想过争宠,更未曾想过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

太子,东宫,储君,对于别人是梦寐以求,可是对于大皇子,她这个温顺柔弱的丈夫,多半是情非得已,顺势而为,难以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