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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下过一场流星雨(29)

作者: 又晚一春 阅读记录

他侄子每天在楼下,跑来跑去,眼看六岁的娃一样了,话也说不出一句,平时像只野猫一样,动不动抓人,撕东西,踩鞋,到处乱跑,又哭又闹,听不进半句话,晚春也不想靠近他,小孩力气大了,伤起人来越发认真,也越发恶毒。

晚春活到今天,已经不知道尊严是什么,假设说连爱都没有,其实尊严一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况且她已经知道那么多人在笑她,每天内心都经受着各种各样的侮辱,那些耻笑每天每时每刻都跟着她,没有人站出来说我娶过你,没有人说你是我老婆,甚至没有人对她说我爱你,她嫁给了一个哑巴,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一个只顾着自己自私自利的男人,她完完全全的失去了自己,她活的不快乐,她的努力跟坚持都是一个人,她忘记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家庭是一家人的问题,她真的有了一种病,那就是被骗了还要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全世界都没说出口,那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所以她也认为自己精神有问题,那么她就已经病透了!她活在这一种生病的氛围里,日益的加深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恐惧,还有那种面对了说谎的人,却盲目的去相信的那一种深深的痛楚,还有同时此刻发生的那一些耻笑,就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就是被骗了,但是呢?你也就真的被骗了而已。

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以前骗自己的流星都不在了,去那找个人出来跟自己离婚啊,以前眼看他爸他妈连儿子也都不在意那个跟那个全都认是了,她自己有什么办法,难道突然站出来说,这日子她娘的不过了?

他在家的父母也对她越来越客气,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真正的大家都木着脸,鬼心的狠,一家人除了吃没有什么可供交流,很多见解处世上,一点小事也被拿出来小事化大,她化解了三次都没有让麻烦停止时,也明白了,她真的不用害怕失去什么,这个世界让她越来越强大而已。

那些嘲笑的人们一笑就是一两年,这个可悲的女人被笑也是那样的过了一两年,她期待结束期待到每晚累了睡去。不知道他家人有没听到那些嘲笑的人说话的声音,全是在讲她多么惨,多么不要脸,多么倒霉,每天叫着让她快去死,别离什么婚了,直接死了把财产留给后人分了算了,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有时还有流星的声音,和那些女人笑在一起,她真的很能忍,她自己真的是太优秀了,这样的话每天都在洗她的脑,她想,她还是要等“一个人”跟她去办离婚,她很看不起守法的自己时,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

他们带着空虚的发自内心的直接了当的冲动的毫无意义的笑声,来完成她屈辱的糟透了的混乱极了的配合她一生永远无法原谅的痛处的那样的她的两三年,每天每时每分每秒清醒着的时刻。

配合着她的胆怯,配合着她的深情,配合着她的无知,配合着她的孝心,配合着她的一切一切,配合着她慢慢的改变自己,配合着她慢慢的伤害自己,配合给她慢慢地开始讨厌自己,配合着她终于失去了自己。

讨厌自己办不到,但是她已经没有自主的能力已经被一种讨厌完完全全的覆盖住了,那一种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你已经落到了如此的下场的那种感觉,每天每时每分每秒时时围绕着她,但是她却离不了这个婚。

她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被爱过,她的内心万分悲愤,努力的跟他讲,这个问题其实已经表示得非常明显,如果不爱他,怎么会嫁给他呢?还回头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却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延伸下去,原来爱情可以这样,甚至婚姻也可以这样,她已经不知道她到底图的是什么了,原来一个人活着可以活成这样,都没有想改变的意愿,她难道在期待什么坚持什么?她没有。

她到现在都没明白,她的问题,其实就是被骗了,而她的问题是没搞明白被骗的原因是什么,比如,窗外和身后有人对她说话,但她打开窗或转过身四目望去,空无一人,声音到底是从那传出来的?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她觉得这毫无必要,反正她现在是被那些人乱七八糟说话的人搞死了。

她觉得她身边的人都在欺骗她,她无力的承认她无法感觉到被爱,当然全世界都没人对她好,她也要活着的,虽然很肮脏这种感觉。

如果明白了这一点,那么她是不是会明白,骗跟爱到底是不一样的,这样没有爱这样痛苦着,到底活着真的有必要这样吗?还夹带着这背后所藏着的所有的屈辱,毕竟痛跟失去了自尊是不一样的,痛有万种,屈辱就一种,所遇非人。流星从不承认自己有什么问题,不管她说出了多少条证据,只是骂她吼她要么滚要么忍要么就好好做人,她也终于被搞的有点傻了。

那么,到底还要不要像一个人一样活着呢?是不是要每天都低着头呢?是不是要在心里藏着所有的嫌弃,所有的愤恨,所有的不甘,所有所有所有的不堪入目,继续这样子,毫无知觉地活下去呢?

她从没被侮辱压着活过任何一秒,但是现在却在这种家庭里努力等待,等谁都不知道的带着侮辱等待。

她每天都低顺着,世界嘹亮的风驰电掣,她日渐如惊鸦,他家的父母也不再隐瞒他们的真性情,相处起来日渐疏远,连慢慢长大的小孩也开始各种娇惯变的肆无忌惮。

就在受不了每天每时每分每秒对世界的质疑中,她放弃了这样侮辱的一生,这是何其痛苦而措手不及,她在一群嘲笑她的男人中期冀被全部关爱,却又受不了一个都不认识的现实。

她决定了,她必须要找个人跟他去民政局办离婚,不管那一个,民政局认也许就行了,她无法接受到现在她还自我遣责自己有病,那是一种眼睛瞎了没法治的病,那是一种全世界都黑了的头痛,她时刻在意着她没有人爱了,除了被骗的时候,她病了,在一副棺材里面,她好想从这副棺材里面出去,她还是那么的怕死,夹带着全世界的嘲笑声,她连为自己伸张正义的力气居然都已经失去了,她贪恋着那一种事已至此的温暖,每天每时每分每秒在嘲笑声中意图自残,那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动不动被伤害的感觉,动不动感觉到无时无刻有一个人期待着自己马上就要被刀切死的感觉,那种天天面对着一大帮人诅咒你马上去死,快去死的感觉,逼得她快感直上九天,她突然好想藏回那副棺材里面,她甚至控制不住那快感,她全身心的心愿都在希望着她伤害自己,那是一种穿越了时间,人海,世界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奇的力量,每天每时每分每秒,用来强迫她自己伤害自己,这一种过度的迫害,让她的心对世界不再那么绝望,世界仿佛活了起来,不再只剩下被玩坏了的她,所有人都只是为了围着她转,只是想让她伤害自己,她竟然如此倒霉又如此幸运。

他曾经跟她说,再给她找一个男人玩三p,要不要?她说一辈子只要一个,她发现她跟他就这个样子背道而驰了,她以前不懂,不明白,看不清,所以不在意,到后来才明白,这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从未感觉到被爱,另外一个跟他感受相同的人,是她,他们都是这样想吧。

她突然想回头问清楚,他们到底活的还清不清楚,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疯了这么久?他们有没有觉得这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难道他们以前也是这样过的吗?这样的生命,这样的活法真的一点都不会觉得遗憾吗?是不是她太过于矜贵了呢?还是说他们这样子过,真的也仅仅只是日常的生命中的任何一天而已。

其实已感觉他真的不爱她,没有关心爱护没有坚持,只有按部就班的责怪她教训她,她以为结婚这是最保险的也被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