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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112)+番外

谢漪将贴身携带的青鱼佩自袖袋中取出,握在手心,与长史吩咐道:“打开库房,我要去看看。”她答应了要将嫁妆补上,既然思念难消,不如便去挑拣嫁妆。

另一头,刘藻回了宫,原是去的宣室,可她在宣室坐了片刻,便觉思念如洪水泛滥,使她溃不成军。不论她是看奏本,还是读经纶,都无法静下心来,脑海中什么都看不进去,被谢漪的身影牢牢占据。

她只得放弃静心,去了椒房殿。殿中模样如旧,妆台上,她为谢相描眉的螺黛还陈放着。刘藻走过去,拿起那盒螺黛,放在手心,凝视许久。

说来也怪,从前她想念谢相,从无此时这般强烈,纵然是她们最为形同陌路的那一段,她想念谢相,想得难受,也只是闷闷地心疼,也能沉下心应对朝政。如今她已得到她了,反倒如此煎熬难耐,仅是片刻分离,便如同三秋之隔般思念不尽。

刘藻想不通是为什么,她躺到床上,闭起眼睛,只想赶紧将今夜熬过,明日她便可借口议事,将谢相召来身前了。

第93章

刘藻于床上辗转反侧,过了子时,方有朦胧睡意,一整夜都在半梦半醒间浮沉,隔日一醒,忙梳洗打扮好了自己,就要召见谢漪。

胡敖见了,连忙阻拦,劝道:“太早了,近日又无紧急大事,不合急召,不如等上一个时辰。”

冬日天亮得迟,此时望出窗外,天都还是黑的。

刘藻一想也是,在殿中来回踱了两圈,左手与右手焦躁地相互握着。

“不如陛下先去批阅奏疏?”胡敖试探道。

刘藻一想,也好,转去御案后,令人将奏疏搬上来。

帝国近日无大事,刘藻草草看了几道,想既无大事,恰好能让她沉下心来,拾掇拾掇朝政。只是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急则生变,她还是想要稳一些。

一沉心,时辰便走得飞快,待刘藻圈圈划划了几道奏本,从中择出两道,欲召人议事之时,已过两个时辰。

丞相总揽朝政,谢漪为相,有个好处,便是大大小小的事,但凡皇帝想要召人来议,她都可前来。

刘藻令人去将相关大臣召入宣室,沉下去的心又浮了上来,低头看两眼奏本,便抬头望一眼殿门,想着谢相怎地还不来,又暗自怪罪宣召之人,必是他们走得慢了,路上耽搁。

等了半个时辰,殿外传来高声通报:“众臣觐见。”

殿门自外推开。

刘藻倏然坐直身,身体绷得僵直,目不转睛地望着殿门。

先是暖意融融的阳光穿门而入,洒在地板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衣,随即是她日思夜想的身影,阳光自她身后照入,她的身子沐浴金光,看不清容貌。

刘藻的心扑扑直跳,睁大了眼睛看她。谢漪往前走了两步,自光晕中走出,整个人清清晰晰地呈现在皇帝身前。

她走到御案前方五步之遥处,等着身后三名大臣也进入殿中站定,方一同弯身下拜:“见过陛下。”

刘藻道:“众卿免礼。”众臣道谢,一同起身。

刘藻的目光径直落在谢漪身上,谢漪抬头,便与她的目光对上了,刘藻抿唇而笑,冲她眨眼,谢漪直觉她太过大胆,在人前还小动作不断,可见她明眸生辉,笑意粲然,又忍不住心生疼爱,也与她笑了笑。

刘藻大感满足,一扫焦虑,精神矍铄地与几位大臣议事。

议的是正旦之事。三日后便是正旦,正旦大祭之后,便有七日假,七日间不上朝,不开衙,君王与臣民好好过年。如此,在此前便需将诸事安排好,以防七日间有何突发之事。再则既是过年,公卿百姓俱得闲暇,少不得走亲访友,长安城中必然人满为患,处处热闹,治安之事,也不可马虎。

这些都是每年正旦前都要议上一回的事,遵照惯例,再改上年之不足,也就是了。几位大臣都是做惯了的,只有一人,是刘藻前年新提拔,三月前方到如今这官位上,于诸事还生疏,只是也无碍,他既受提拔,自然是能办事,善应对的。

刘藻吩咐完了,又问了一句:“朕要的才捷之士,何时可入京?”

这事有专人在办,只是那人不在殿上,便由谢漪上前回禀:“已将圣意下达郡国,由郡国筛选出人才,年后雪化之时,便是俊彦入京之日。”

刘藻一本正经道:“甚善,甚合朕心。”

谢漪少不得无奈,众臣答得再好,陛下最多也就说一个善,她不过是随意应对一句,且事还不是她办的,陛下便是甚善,甚善还不够,还要加一句甚合朕心。

如此偏爱,太过明显。

但刘藻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议事之后,她还将谢漪单独留了下来。谢漪想劝她人前收敛,还未来得及开口,刘藻便兴致勃勃地从榻上站起,与她道:“卿随朕去苑中走走。”

谢漪想着,过会儿再劝也不迟,便道:“诺。”

苑中之景都是看惯了的,并无新奇之处,但有谢漪相伴,刘藻觉得即便旧景也甚优美,她不时转头看一眼谢漪,行至池畔,便令侍从们全退下了。

胡敖知她必是想与谢相独处,说不定还有亲密之举,将众人全部遣散,只自己退到远处,时时留意着这边,以防陛下忽然有吩咐。

池水都结冰了,冰上覆白雪,白雪皑皑,映着阳光。人一退下,刘藻便无遮掩,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漪看,谢漪让她看得脸红,强自镇定了,淡淡问道:“陛下看什么?”

刘藻率直,诚实道:“我看你在阳光中很好看,方才你入殿,我便看呆了。”

她总是这般直白,谢漪觉得欢喜,又觉羞人,转开头去。刘藻便只看得到她的侧脸了,侧脸也好,她看得心动,倾身上前,在谢漪的唇角亲了一下。

谢漪大惊,四下一望,见是无人,方放心了些,又端起长辈的架子,训道:“光天化日,不可无礼!”

刘藻却一点也不怕她,反倒凑上前,语气温存道:“我很想你,昨晚整夜都睡不踏实,一直想你,你想不想我?”

在室中倒也罢了,可在外头,她还如此轻薄,且还没有悔改的意思,谢漪不想理她。

刘藻不知她的心思,又或者她知,但少年心性,从来直白鲁莽,人前遮掩也就罢了,人后她不愿再克制自己。

见谢漪不答,她又道:“我昨夜就睡在我们洞府的床上,上面还有你的气息,甜甜的,很好闻,让我心思紊乱,更加睡不好,只想你在身边就好了,你在家中,便不想我吗?”

谢漪听她提起洞府,便想到自己那晚,也很放纵,少不得面红耳赤,再听她乖乖地诉说思念,又执着问她可也有想她,便心硬不起来,咬了咬唇,答道:“我也想你。”

刘藻顿时就满足了,从昨日分别起的焦躁思念,这时才被填满,她笑容满面,道:“两情相悦,是最好的。”

从前不觉得什么,但自心动接纳陛下后,谢漪便时常想起她拒绝她,伤她心的那几年,每一想起,都心疼自责,总觉自己太过严酷,纵然不喜,也不该这样伤她。可陛下无半点怨言,她不想看到,她便遮掩爱意,她不想听到,她便绝口不提,努力让她满意,而非使她困扰。

就是如今,她也只是心满意足地说着两情相悦是最好的。

谢漪其实是想对她严厉些的,年少之人的心性还是压一压的好,何况人君当懂自抑,不能因情废私,可一旦与她独处,听她诉说情意,她便怎么都严厉不起来。

刘藻又开始说傻话了:“那你是如何想我的?”她想谢相,睡不好觉,她想知道谢相想她是什么样的。

谢漪不一留神,被她带到了同一水准,回道:“我去收拾嫁妆了。”

刘藻眼睛一亮,道:“不必多,快送来,我帮你存到椒房殿的库房中去。”

谢漪还是想仔细些,见她急,口上应承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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