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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168)+番外

前头照例送了奏疏来,刘藻本想说一句:“谢相不得闲,奏疏无人阅了,送回去。”后一想,这节骨眼上,暂且不要节外生枝,便令他们搬了进来。

一卷一卷的竹简,叠放在案头,刘藻自己提笔,取过了看。

谢漪原在读史,闻声响,分神望了一眼,没说什么,她眼下的确不耐久坐。

刘藻写一句话,就抬头看一眼,耳杯空了,她去添,火盆不旺,她去拨,谢漪需什么,都她去代取。及至天将黑,谢漪终是无奈道:“陛下不必忙碌,命胡敖入内侍奉也是一样的。”

刘藻一听,觉得胡敖跟她争宠,心底先暗骂胡敖一声,而后道:“我服侍得更好。”

她说罢,又跑去将殿中灯烛都点了,以示她手脚勤快很堪用。谢漪便由她,继续看手中的竹简,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刘藻阅完一道奏疏抬头,便看到谢漪合着眼,呼吸轻浅。刘藻忙站起来,取了厚被来,为她盖上。她掖被角时碰到了谢漪的手背,凉的,忙捂在手心呵气,而后将炭盆搬近了些。

她已经后悔了,后悔昨夜不该如此孟浪。

她开始并没有想这样的,只是记挂着想与谢相一同沐浴,然后在汤池中小小的嬉玩一会儿,也没想过要如此激烈,但见了谢相在水中,感受到她伏在她肩上喘息低吟,她就克制不住自己。以致过了火。

谢漪睡了许久,刘藻越想越内疚,看完了奏疏,就守在谢漪边上,又令人热了膳食,待她醒来。

谢漪是戌时末醒的,醒来刘藻就来陪她说话,扶她起身。她微显无奈,道:“不必如此,我自能起身。”

刘藻神色严肃:“我来。”说着,双唇往下一弯,自责道:“都是我造次。”

谢漪原还有些恼她不知分寸,见此也只有释怀了。

一整夜谢漪都没与刘藻提她昨晚故作可怜,诓骗她去汤泉。刘藻本是惴惴不安,提着心,结果谢漪没有责备她。她竟越想越内疚,到睡前,她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道:“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第138章

谢漪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要她上前抱抱。

刘藻终于说出来,高悬的心也总算放下了,走过去让谢漪抱。谢漪道:“知错了?”

刘藻点头:“知错了。”

谢漪再问:“不敢了?”

刘藻摇头:“不敢了。”

“那就好了。”谢漪道。

刘藻得了原谅,这才能够心安。

谢漪到汤泉殿便醒过神来了,只是想着那时揭破,不免扫兴,就闭口不提,谁知刘藻那般过火。她身上酸软,提不起精神与她计较,便想冷上两日,陛下挂心于此,心虚之下,必会主动认错。

岂知,这实诚孩子,连一日都撑不到。

“我睡外侧。”刘藻道,让谢漪先上了床,而后自己躺在床边,“你夜里要什么,与我说。”

她们平时是不分内外的,但今夜刘藻占据了外侧,便于替谢漪端水、起夜。

她想得如此周全,谢漪却无奈道:“我夜间从不饮水。”

刘藻执意:“万一今夜例外?你好生躺着,有我呢,诸事毋忧。”

她也没有忧,不过是要她不必如此紧张。谢漪只得依言躺在了里侧。其实她不过是累着了,歇一日也就好了,可刘藻就是很紧张。

吹灭了殿中灯烛,只留了墙角一盏,二人就寝。

刘藻抱着谢漪,伸手替她按揉酸疼之处。她秉性聪慧,几下里就琢磨出了技巧,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谢漪让她按得舒服,渐渐地就在她怀中睡着了。

兴许是刘藻睡前提了,入夜从不饮水的谢漪子时过后忽然口渴,自梦中醒来。她掀被起身,欲下床倒水。刘藻却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口中含糊道:“谢相,你要何物?”

谢漪被她抓住了手,自不能起,便道:“水。”

刘藻松开手,道:“我去。”

殿中昏暗,仅一盏小灯照明,刘藻又是半梦半醒,她摸索着下了床,赤足踏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朝绕过屏风。谢漪担忧地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几度怕她跌跤,然而不久,她就端着耳边回来了。

水且是温的,不难入口,刘藻站在床前,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竭力清醒过来,望着谢漪。谢漪饮完了水,将耳杯递还给她。

杯中还余了小半,刘藻问:“不要了?”

谢漪点头:“够了。”

刘藻便十分自然地将端起耳杯,将余下的水饮了,而后随手将耳杯放到一处矮几上,回来钻入被中。

谢漪已全然醒了,刘藻却仍为困意所困。她身上沾染了凉意,谢漪抱她到怀里替她捂暖。睡前是刘藻抱着她,眼下就反了过来。

刘藻浑然不觉,在谢漪怀中选了个舒适姿势,合眼重入睡眠。睡着之前,她昏昏沉沉地想,往后她就睡外侧了。

隔日奏疏发回,群臣见了竹简上的字迹,大喜过望,纷纷奔走相告,昨日上呈表章皆是陛下自己批阅的。

他们高兴之余,使人往宫中打听,可是陛下与巩侯生隙,陛下不愿见巩侯插手朝政了。结果一打听,方知巩侯小恙,是陛下不忍她劳累。

群臣一阵空欢喜,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

李闻在旁,暗道了一声,肤浅,十余年的相处,怎会说变就变,这些人当真不知什么是真情。他还在头疼上哪里去寻一德高望重之士,正要走开,便闻一大臣怒道:“败坏风气!主上荒唐至斯,天下人有样学样,往后阴阳正道,可还存乎?”

这人姓虔名高,上回就反对得最激烈,只他有些才华,且为人正直,行事公正,陛下方不曾处置他。今百官噤声,无人敢言,他瞧了数日,瞧不下去,这时高声怒骂,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群臣原还唉声叹气,闻他此言,或转头望别处,或掩面避开,竟无一人与他搭话。

此事自然传入宫中,刘藻听得大怒,当场颁诏,追封谢漪亡父为诸邑侯,派人修缮谢父陵墓,比照列侯的规格来。

群臣哗然,皇后之父封列侯,是汉之惯例。皇帝行事,已是明目张胆,不愿再遮掩了。

哪怕知道她心志在此,眼见她做出来,仍是使人震撼。

不止大臣,长安百姓皆震惊,其中以为此事荒唐的,自然占了大部分,可仍是无人敢言。

刘藻又将虔高外放,她原是欲将此人下狱,好生敲打敲打的,谢漪拦了她,她便只得将他赶去穷乡僻壤,来个眼不见为净。

虔高一走,朝臣更不敢言,刘藻才算满意。

十日后,李闻总算寻出了德高望重之士,是一从未入仕的老者,出身高门,周游天下,桃李满地。老先生的人品才华,人人叹服。

李闻原以为说服这样的老者,必得费些功夫,谁知老先生当场就答应了,倒是他的一名弟子,忍不住皱眉道:“阴阳颠倒,人伦不存,世人跟风,将来高门女子养宠姬之风,必然蔚然盛行,老师怎能答允此事?”

老先生洒然一笑:“子杨岂不见世有公侯好南风?”

南风可存,贵女养宠姬又能如何。

连李闻都钦佩老先生的胸襟。

由是老先生率先上书,请立巩侯为后,紧接着十地之民联袂上书,请立巩侯为后。而后以李闻为首的众多大臣一齐跪请。皇帝欣然答允,当场下诏,立巩侯谢漪为后。

诏书颁布天下,半年前,人人都以为天子所谋,必荆棘重重,不能如愿。半年后,荡平朝堂,她做成了。

谢漪原先封了婕妤,婕妤再立为后,属于扶正,下诏书,赐宝印,祭告天地即可,无需大婚之礼。

刘藻不肯,她非要大婚一回不可。

立后都让她立成,她非要成婚,大臣们也只得由她,前前后后地忙碌起来。

可最让人生气的是,天子娶妇,非同儿戏,六礼不可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一步步下来,讲究些的人家,走上半年都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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