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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171)+番外

刘藻一听,连忙纳谏,缓下步子。她一面走,一面紧张,一面抱怨这路怎么这么长。

李闻看出她的煎熬,与她道:“皇后也才出门,陛下且不必着急。”

皇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胡乱地点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

羽林郎站在宫道两侧,他们头盔上的红缨迎风招展,颇带了一分喜庆。

刘藻立于宫门外,翘首以盼。不时有人高声禀报:“皇后出坊门!”

“皇后车驾倚在章台!”

“皇后过武库!”

“皇后过长乐宫!”

刘藻口舌干涩,每一声通报,她便紧张一分。

新妇的车驾终于出现,皇帝面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车轮滚过红绸,身后无数嫁妆、甲士,蜿蜒数十里。

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车上,车驾一停,她便跨步走上前去。大惊,礼官们忙要拦她,按礼,当是皇后朝天子走来,行大礼,明尊卑,哪有皇帝屈尊去迎的。

李闻却欣然而笑,抬手拦住了他们,由得皇帝去。

这其中的步骤,早有人与皇帝分说过的,可到了这时,刘藻哪里还顾得上。

她走到了车前,御者打开车门。

穿着皇后吉服的女子慢步走出,刘藻看得目不转睛,她伸手,亲自扶她下车。

谢漪搭上了那人的手心,便知这人并非一早安排好的女官,而是要与她共赴白首之约的良人。

那人还紧张地道了声:“小心足下。”

谢漪轻轻地笑了笑,由她搀着,下了车。

之后,刘藻的手再也没有松开,她牵着谢漪,与她携手步入宫门,改乘宫车,前往行大礼的大殿。

前殿宾客齐至,里外站得水泄不通,人人奉上贺礼,饮一杯酒,而后各自言谈甚欢。

椒房殿中,却是寂然无声,庄严肃穆。婚姻之事,体现的是夫妇之义,结发之恩,并非可喧闹杂吵待之。

皇帝牵着皇后入殿,其余人等便留在了殿外。

礼自黄昏始,到了这时,天已黑透了。椒房殿中处处红烛,映照得宫室之内,都带上了朦朦胧胧的绯色。

刘藻与谢漪相对而坐,她们互相对望,不知多久,便像说好了一般,动作一致地低头轻笑。

侍奉在侧宫人看得眉眼含笑,奉上酒来。

新人合卺,共牢而食,以示同尊卑、共荣辱,不离不弃,恩爱百年之意。

合卺酒是装在玉杯之中的,杯壁上雕了凤的纹样。刘藻端了一杯,先递与谢漪,而后再端起自己的,她们相视一笑,双臂交缠,饮下美酒。

酒尽,刘藻面上便染了绯色,眼中波光粼粼,望着谢漪,仿佛有千言万语,将说与她听。谢漪知她酒量浅,合卺酒用的又是百年陈酿,恐她醉了,便以目光安抚。

刘藻无声地冲她笑,眼中的水波粼粼泛开,化作了暖暖的情意。

宫人转身去端祭祀过的肉,回来便见帝后又在相视而笑,不知怎么心间也跟着甜了起来,这二人一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一是曾在朝堂搅弄风云的丞相,皆是不世出的人物,可到了这时,任谁都瞧得出,她们眼中已容不下旁人。

礼成之后,殿中终于只剩了她们二人。

刘藻侧耳听,谢漪见她可爱,问:“陛下在听什么?”

刘藻道:“我在听宾客散去不曾。”

还早着,多半是还在尽兴,只是也无人能来打扰她们了。谢漪站起来,要扶她,刘藻忙更快地站起,望着她,磕磕巴巴地说:“要、要洞房。”

洞房二字一出,谢漪再不能镇定以待,勉强维持着端庄,点头,道:“先宽衣。”

刘藻便上前来,替她宽衣解带,她的手都在抖,紧张又激动。谢漪也替她宽衣,二人去了吉服,皆余里衣。

刘藻的里衣果然是谢漪亲手缝制的那一身,那夜她试穿时,不觉如何特别,可到了今夜,不知是红烛映照,还是心境使然,谢漪只觉她格外好看。

床上被褥皆新,全铺设好了。

二人躺下,谢漪身上淡淡的酒味,引得刘藻沉醉心动。

一室之中,喘息声起,春意盎然。

直至深夜,刘藻紧紧拥着谢漪,红烛燃烧了大半,映得一室如梦。

刘藻忽然笑了一下,蹭到谢漪耳畔,带着笑意,却又似不敢相信能有今日一般,问:“我们以后都不分离了,是吗?”

谢漪睁开眼睛,随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众多的嫁娶方能用的物件,分明是努力了许久,方得到的局面,她竟也觉恍然如梦,过往的艰辛都在这红烛映照间悄然消失,余下的唯有甘甜与情意。

“再也不分离了。”谢漪转头,望着刘藻的眼睛,与她说道。

帝后同心,共治天下。

自今往后,她们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上告天地,下谕万民,再无人、无事能将她们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还有三篇番外。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40章 番外·上元(一)

上元佳节,汉宫中有祭祀太一神的习俗。

傍晚,皇帝与皇后在建章宫的神明台上,祭祀太一。

月上柳梢,长安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胡敖换了身便衫,骑着匹马,绕过行人最多的那一段,回了家。

他忙了数月不曾归家,乍然佳节回府,门上老仆都吓了一跳,忙迎上前,关切道:“郎君回府了,可是宫中出了事?”

胡敖笑着摆了摆手,以示无事。

入了府,夫人听闻他回府,也急忙出迎,见了他,当头亦是一句:“可是出事了?”

胡敖扶着她入内,直至座上歇了,方缓缓道:“不过是得了一日假。”

得了一日假?夫人疑惑,她也曾是宫中侍婢,知越是年节,宫中便越是忙碌,岂有在忙碌之时与宫人假的。

“皇后处不需人侍奉吗?”夫人问道。

一提起这个,胡敖便没了方才闲适悠然的自得,叹息道:“皇后自是需我侍奉的。”

夫人眼露疑惑,不等她发问,胡敖便忧愁道:“可陛下嫌我碍事。陛下瞧我的眼神,活像皇后欲纳了我做小一般,生怕我与她争宠。时常寻机将我支开。”

夫人便一扫疑惑之色,笑了出来。

因是在家中,无甚顾忌,胡敖便多抱怨了两句:“原以为改去侍奉皇后,便不需看陛下脸色了,哪知她醋劲这般大,皇后与谁好声色些,她都觉受了冷落。”

陛下爱寸步不离地黏着皇后,此事满朝公卿皆有所耳闻,夫人在宫外也听说了些,这时禁不住笑,却还是为皇帝的颜面辩白了两句:“新婚燕尔,自然恩爱,陛下敬重皇后,难免着紧些。”

正旦成的亲,今日十五,不过半月而已,新奇之感未退,恩爱也是寻常。

说到这个,胡敖也啧啧称奇,他算是局中人,自知帝后磨了十余年,漫漫岁月,光阴无情,再多新奇也该磨没了。可偏偏,她们成了亲后,竟当真如新婚燕尔一般,恩爱缠绵。

她们二人,便好似永远不会看厌了对方,过去多久,都不会消减深情。

今日上元佳节,从数日前,陛下便开始缠着皇后,说是要上元之夜,微服出宫,遍览长安夜景,与民同乐。她日说夜说,即便皇后觉得不妥,也不忍她失望,只得答应了她。

而后,陛下便看到了侍立在侧的他,觉得他很煞风景,装着仁慈,与了他一夜假,要他不必随侍。

胡敖落得清净,可与夫人说到此处,仍不免去想,陛下与皇后到了何处。

今岁的太一祭格外早,夜幕落下不久,便已是尾声。大臣们虽惊讶,可祭祀的时辰都是神明台算过,上达天意后方才定下,故而他们虽奇,却也不敢问什么。

祭祀一毕,刘藻赶忙去了最近的一处宫室,宫室中谢漪正携寻常的衣衫等着她。

说是寻常衣衫,其实也是她平日里穿的,只是看起来无甚汉室标记,不会泄漏身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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