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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4(39)【CP完结】

作者: 麦库姆斯先生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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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那天祁思明很累。

他从VI区回来之后,周一忙到周五,后来快结束的时候,他一个整天活力四射的人也要被掏空了。喧嚣热闹给了他重回权利核心的危险感,豪华的酒会大厅是装扮过的亚马逊野生丛林,人人光鲜衣着,没有生存指南。

他躲去了大厅的壁橱一角,白色的灰烬从壁炉飘落,燃烧的原木闻起来带着清新的气味,让他忙里偷闲地抽了口烟。

他熟悉这种应酬,但是因为太过熟悉,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只放空的那一会儿,祁思明感觉女人的腰肢、裙裾和首饰在他眼前都晃出了重影,之前他厌倦了这里的名利场,跑去首都,莫名认定国会的大楼都有海阔天空之感,可是现在回想他感觉那些都好遥远,遥远得像是一场荒诞派的梦,没有首都那一纸传票,没有VI区,也没有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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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鉴同过来找他喝酒,问他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他都觉得超现实,他只离开了几天吗?为什么他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他有一瞬间甚至有点没法接受自己已经有伴侣了这件事,就这么几天已经和一个人山盟海誓,他惊恐地往回想,忽然意识到,他和凌言好像重逢第一天就上了床,第二天就确定了关系,第三天他跟到VI区,第四天热恋,第五天陪着凌言处理学校抗议事件,然后他居然就开始记恨凌言不带他去见家长。

这进展太快了,快得简直吓人。快得让人后怕。

要是有人说他在外面已经消磨了一个月,他都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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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吸食了有毒的花。

凌言的皮肤那么冷,眼神寒霜似的不好接近,可是他身上就有那种感觉,祁思明咬紧牙关也想伸手去碰碰他。他陪着他,可以一夜不睡地守着这个人,可以半夜给兄弟打电话,就为了早上的一碗粥,祁思明听说在上个世纪,只有夫妻才同床共枕,他以前从不觉得这说法如何,可他第一夜跟凌言上床时候,他手掌贴合着他微凉的皮肤,甚至会因为想到这句话而微微战栗。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冲动到不管不顾地要和一个人室外野合,他抱着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那么爱他,爱到恨不能烧毁自己的骨头,再揉碎他的,然后灰烬簌簌而下,就焚化在彼此的血肉之上。

自此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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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他离开他了。

离开了他的床,离开了他的车,离开了他在的城市,祁思明像是被掐断了信号,远离了名叫凌言的磁场,在一次令人身心俱疲的宴会之后,魔法攻击失效了,他被抽干了精气神儿,笨拙了,凝滞了,僵住了,死气沉沉。

祁思明忽然觉得好累,夜辉靡丽的首都,喧嚣吵嚷的VI区,这一切记忆像是被人拙劣地篡改过一样,呕哑嘲哳,荒诞不经。他不能理解前几天的自己了,不理解那些大胆的念头,不理解当时的狂热。

祁思明忽然僵硬地问自己:他为什么要和凌言在一起?

*

有女人靠过来,好像是出席的某个明星,隔着烟圈,祁思明忽然间感觉到了欲望。

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那或许也并不是欲望,只是让人想到欲望的东西而已。她侧过身子为过路的人让道,晚礼服勾勒得身形姣美,祁思明感觉得到她的大腿就靠在他的身上。

总有些人身上带着点不同寻常的阶层气质,然后另一些人像是精明的侦探一样,闻着味道寻踪而来。

祁思明看了眼前的女人一会儿,四目相对中,心神交汇,女人伸出手想挽他,他开口说了句稍等一下,然后点开Utopia发小心给凌言,键入。

他说,“阿言,搬去你那里的事情,我们先缓缓吧。”

第三十三章

和祁思明分别的当头晚上,凌言到了首都后先是去国会的办公室取了点材料,之后才回的南乐街。到家的时候是晚八点,屋外的执勤人员还在巡逻走动,有几个人是生面孔,应该是负责吕知良的特勤。

他开了门,随后就听到客厅传来博奇的声音。

问他怎么这么晚,吃饭了没?

凌言脱了外套,换了鞋,下意识多看了一眼玄关处那副冷肃的油画,应了一声“还没吃”。

屋里的男人随即起身往厨房走,“那正好,金顶的厨子不错,我让他在厨房里留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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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乐街上这些独栋房子大多是安排给政府要员的临时住所,偏偏这一栋的两位主人对装潢毫不上心,稳定地保持着它中规中矩、乏善可陈的原样。

凌言进屋前看了一眼餐厅,吕知良不在一楼,桌上残羹冷炙,红酒还未喝完。

这种家里的私宴并不夸张,加上博奇年纪大了身体新陈代谢不行,他们这些需要没事儿上镜的人,更是不敢贪口舌之快,饮食管理很严格。

“吕叔呢?”

“阳台抽烟呢。”

凌言“嗯”了一声,手捧着一小碗小心地放进冰箱里,然后从从冰箱里捡了一盒营养膏和一个苹果,也不坐,站在餐台边上解决晚饭。

博奇不太熟练地操作厨房热了热留份的虾仁芙蓉蛋,背对着凌言道,“《先声》那报道我看了,刚才还和吕知良说起你,你这是出了好大风头啊。”

博奇在VI区深耕数年,凌言没想着今天白天的事儿能瞒得住他的耳目。

他冷淡地应了一下,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营养膏。芙蓉蛋热得很快,机器人捧着送到了凌言的面前,他没动,转身在刀架上抽出一把刀,准备切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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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博奇继续道,“家长抗议这种事,没有你娄昆区长也会处理得很好,上周五你旁听了内阁会议,应该知道这个礼拜所有人都忙着和R国的贸易冲突,你倒好,因为区内这么一点小事儿请假,平时你也挺有眼色的,这次怎么这么不分轻重。”

博奇半生位高权重,在家虽然不会刻意拿出官腔做派,但是到底还是压人。

“小事儿”这个词让凌言眉头一皱,他一手执刀,在菜板上切出“磕嗒”一声。

回嘴道,“贸易战就算打起来,窗口期也还有几个月,不急在一天两天,商务部那头他们忙着,横竖不是我主事——VI区我有监督职责,我请假又有谁能挑我的错处?”

博奇也皱眉,压低声音道,“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你以为谁乐意挑你这个错处?敏感时期他们巴不得你这时候不在首都呢!”

*

十年前凌言一夕间家破人亡,作为凌远深的挚友,博奇接手了凌言的抚养权。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但却都有一副极自我、极矜持的脾气。

西斯敏特宫里,一个内阁重臣,一个国会要员,经常被有心之人暗称“是除了首相,在这个国家里最有权势的父子”,但是在家里,凌言从没觉得他们是外人说的“父子同心其利断金”的样子,他们从没有坐在一起看过一档新闻节目,甚至很少动用家里的餐桌一起吃饭,他们说话很少直视对方的眼睛,那种成年儿子和年迈父亲该有矛盾,他们比起寻常人家只多不少。

*

博奇的声音并不大,但并着中指食指,在流利台上用力地点着,“今天这事儿,VI区是没有媒体和记者吗?《时空》和《今日》哪个不行?你非得转好大的周折让邻区的《先声》过来报道,《先声》是什么媒体?柳宋那小丫头片子帮着你胡闹,你团队里技术人员全出动,还找季安借了几个我的人,一桩普通高中的家长抗议让你翻腾得人尽皆知!”

博奇任VI区总长十几年,VI区的大小事,无论政务问题还是民生争议,他都有当之无愧的话语权,可他的话让凌言感觉不舒服,感觉受到了贬低。

“如果《先声》报道引起了关注,那也是事件本身就很引人关注,我不觉得《先声》报道出来有什么问题。”凌言不轻不重地往回顶,“我也不想麻烦柳宋,但是VI区的媒体都长着一张嘴,市政不开口他们人都不露面,就算我找了,他们来了,颠倒黑白大事化小,要他们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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