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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郎君与疯媳妇gl(91)+番外

作者: 白日坐梦 阅读记录

大厅房门敞开,远远看过去,地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身边围绕着两位仵作,听闻其中一位是从隔壁县衙调来临时协助办案的。

赵纨站在通风处,元绣还未近的身前,他便已经看到,朝她招了招手:“几日不见,元小姐清减不少。”

元绣站定在他身前,知他还有话未说,也不言语,只等他下文。

赵纨一笑,“我知你要来,可也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这才刚刚送来,连仵作都还未曾检查完全呢。”

大厅本不小,可摆了一地尸体,又有仵作等数人,顿时狭窄许多。

两名仵作,此时正一左一右环绕在正中间一具尸体上,其中半蹲于地上,身子略微前倾,正好挡住了尸身面容,从元绣的方向看去,只能见到半张下颚。

可即使只有下颚,她亦震惊不已。

“他真的——”话还未出口,就已收住,元绣快步上前数步,站在仵作身侧。

此时终于再无人能阻挡她的视线,元绣的震惊不减反增,双目远睁,竟有些难以置信。

初次见面时,他是气势勃发的山大王;再次见面,他虽酷刑加身,昏暗影绰中,仍算得上是铁骨铮铮。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第三次见面,他已成了躺在地上众多尸身中的一具。比之其他的不同,则是伤痕更多,浑身被血水染红又再变黑,竟找不到一处完好。

就连检验的仵作,都不住的摇头叹气。

“我也算是验过不少尸首,今日还真算得上大开眼界。”一名仵作说完,另外一名跟着点头称是。

元绣道:“两位先生何出此言?”

仵作叹气:“姑娘来得迟,自然是未曾见到,初掀开白布之时,即便是我们二人,也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元绣更是惊奇:“先生验过的尸身多如牛毛,又怎会受到惊吓?”

仵作站起身,摇头,“你只见到他此刻双目紧闭,又哪知我们当时所见。他浑身血痕,胸口被一中空管状物刺穿,失血过多而死。死前饱受折磨,明明死状凄惨得很,可他竟是双眼大睁,唇角含笑,死不瞑目却又含笑九泉,实在是矛盾得很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连我们都吓了一跳,觉得毛骨悚然。”

被他们一说,元绣仿佛是亲眼看到了那副模样,脸上表情悚然一变,倒退了半步。

“这位姑娘,看您这模样,似乎是与他颇有渊源?”

“不重要了,人已经不在了,想要问的也没了意义。”元绣低垂下目光,平静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沉重,“我只想问问赵公子,对这凶手可有线索?”

打从元绣等人进了厅,赵纨便再没开过口,只是站在一旁作壁上观。此时被点了名,仍是从容,边上侍女替他端来一张椅子,又送上一杯热茶。他坐在垫了狐皮的木椅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有那么一刻,元绣心中一凛,就好似要被人看穿一般,可当她仔细望去时,那人饮了一口茶,笑的温和。

“线索不多,但已有头绪。”他见元绣眼神一亮,笑的越发温和,“但仍是猜测,不便透露,还请元小姐见谅。”

看来他并不打算说。

元绣心中了然,可却仍有几分不解。她不懂,若赵纨真不想告知她任何线索,又何必每次都引了人带她。可若真想告诉她,却又遮遮掩掩,不肯直言。

这其中耐人寻味处,还须得细细品味才行。

元绣向赵纨辞行,还没跨出门就被拦住。

他就这么坐在门口,只是简单地伸手,就将元绣堵在门口进退不得。

“他死了,你失望吗?”

元绣头一撇,“怎会,为非作歹的恶徒终于伏法,自当痛快。”

“那若是她永远消失了,你会痛快吗?”

直到元绣走出赵府,脑海中回荡的还是这句话。

红玉不断地看向元绣,“小姐?”

元绣猛然回神。

“小姐,赵公子说的是那贼子,你不要多虑了。雪天地冷,还是不要久站了。”

红玉言辞切切,元绣闻言,只是挽了挽鬓边散落的乌发,“走吧。”

第八十三章

元绣病了。

从赵府回来之后, 她就一病不起。食不下咽, 寝不安眠, 油盐不进, 食则作呕。

全府上下急得团团转,元定均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厨子招来, 只为了能让元绣张开嘴吃饭。但厨子一个个的进府,却又一个个的出府, 日子流水一样的过, 元绣肉眼可见的瘦。

红玉跟元定均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姐心系姑爷,怕是心病难医。

元定均于是下了重金, 只为求个音讯, ,盼着有人能将这个救命的消息传来。

可是不行,江九卿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纵然全江湖的人都在找她。可她就是音讯全无,简直令人绝望。

她消失了。

“咳咳咳咳——”

床上动了动, 传来一声好似要将肺咳出来的咳嗽声, 剧烈的咳嗽过后, 殷红的被子底下突兀的伸出了一只瘦骨伶仃的手。

那手是真的瘦,骨头都支楞了出来,形成一个尖锐的角度,仿佛可以戳破纸张。细长而白皙的手指只剩下了骨头,肤色雪白中几乎要透出青色, 还能看清底下泛蓝的脉络。

若只从这手来看,若说是行将就木的女子,怕是也有人信。

“原谅你……”

短短的三个字,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急剧喘息了几口,发出粗粝沙哑的声音,这破损的嗓子,一点也听不出曾经是一把清雅润泽的好嗓子。

那人冲着她笑的悲伤,轻轻地告别,元绣不知哪来的力气,飞也似的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可连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眼前的人如光似影,刹那间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元绣猛地从床上坐起,汗湿额头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锦被,眼眼里写满了惶恐无措。

“小姐!”红玉挑起了帘子,快步走上前。

她憔悴了不少,整个人跟着瘦了一圈,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碗清粥,一叠小枣,把东西在桌上放下后,走到床边,往元绣背后垫了个枕头,“要用些粥吗?”

元绣一把攥住红玉,还未等她开口,红玉已别过头去,“小姐,还未有消息。”

红玉看她神情恍惚,心疼道:“小姐,用些粥吧。这都是用高汤熬煮出来的小米粥,很清淡,你多少吃点。”

元绣看也不看,疲惫地摇头,“吃了也是要吐出来的,何必多此一举?”

见她又要躺下,红玉一急,大声喊道:“小姐,我特意让鼎福楼的师傅做了你最喜欢的八宝枣子,还热着呢!”

元绣翻身的动作一顿,红玉心中大喜,将桌上的八宝枣子端到元绣床边,低低劝道:“今日去的迟,八宝枣子都已卖光了,我又央了大师傅重做了一份,你瞧,个大饱满,全都还冒着热……”

“你有心了。”

元绣咳嗽了几声,转过身来,纤瘦的手指拿起一颗八宝枣子往嘴里送去。多日卧病,只觉得满嘴苦涩,初初入口,几乎尝不出甜味儿来。

元绣低声道:“今日师傅忘了放糖么?”

红玉一愣,不解其意,只听元绣又道:“这八宝枣子今日是苦的呢。”

她又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两人都不曾说完,满屋安静,只有极浅淡的呼吸声,与吞咽声。

元绣病的厉害,许久不曾进食,她吃得慢,可红玉却高兴得很。纵然不说话,看着元绣的眼睛也能透出笑来。等到碟子一空,她兴冲冲的站起身,拿了碟子就要走。

“我再去给小姐拿一碟来。”

“不了。”元绣累极了,“我困了,你带上门出去罢。”

元府招了许多厨子,却还不如当地鼎福楼的师傅,元定均一听这消息,就让人去请楼里大师傅坐镇元府。可那陈师傅千呼万唤的来了,做了不少拿手的吃食给元绣送去,她还是吃了又吐,病情反复,与那日的胃口大开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