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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不要来攻略我!(39)

或许,这些设计园林的,都喜欢这种调调?他逛的园子少,还真不太懂这个。

云起伸个懒腰,懒得再逛了,直接让青一带他去了正院。

正院门口乌压压站了一堆人,等眼巴巴的等着。

云起皱眉,他并不反感使唤下人这种事,我掏钱,你干活,很公平,但问题是,管理下人这种事,很麻烦。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快步上前,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公子,这是这园子的房契,以及我们的卖身契,是皇上赐给公子的。”

云起“嗯”了一声,接过盒子,问道:“你们从哪儿来?”

管事稍稍迟疑了下,道:“禀公子,我们都是官奴。”

官奴,无疑是大潜身份最低的一群人,别人卖身为奴,还有赎身或被主人家赐还自由身的可能,但官奴,却全然没有指望,一生战战兢兢,只求活命。

□□好的官奴,往往老老实实、任劳任怨,也不敢卖弄口舌,在市场上是极受欢迎的。

云起看向青一等人,道:“你们也是官奴?”

青一等齐声道:“是。”

是个屁!

云起很没有高人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盒子扔给青一,道:“你收着吧!”

他和老天爷单方面较劲这么多年,一双眼睛堪称火眼金睛。

这几个青还有那个车夫,虽然看起来或清秀文弱,或老实平庸,实则每个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且都见过血,而且是不少血——与他们比起来,皇长子身边那几个沙场练出的百战之士都不够看。

是皇帝派来保护兼监视他的?

反正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就是了。

他先前派二青去传话,其实也带了几分试探的意思,结果这么荒诞的命令都被二青一丝不苟的执行了,说实话,还是觉得挺顺心的。

最起码,这些人在翻脸之前,应该挺好使的。

“东西交给你了,这园子和人,你看着安排吧!”

几个青似乎也没有想要完美无缺扮演“官奴”身份的意思,被“委以重任”,青一全然没有诚惶诚恐的意思,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是”,低头退下。

平白得了偌大一个园子和满园子的人,云起完全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当然更不会受宠若惊——皇帝赐的东西,也就是摆在那儿给你看看的,切莫当真。花了用了卖钱了,都是大罪,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了,说收回就收回了,有没有地契都一个样儿。

对云起而言,这些御赐的排场,就和当官的官服是一回事儿。

大和尚没来,他身份不够、资历不够、道行不够,怎么办?排场凑呗!

云起没进园子,转身向苦渡寺走去,趁着和尚们忙着招待香客,还没来得及分派住处,他先仗着自个儿辈分大,抢个心仪的小院子再说。

至于这里,摆着看得了。

园子后面和苦渡寺相同,和来时便不是一条路,要穿过一片开的极美的梅林,走在林间小道上,雪风清冽,花香沁人,令人身心俱畅。

一枝红梅斜斜探入小道,拦在几人眼前,红花白雪,相映成趣。

云起心中微动,伸手在枝条上一拉一放,顿时积雪飞溅,几片花瓣徐徐飘落。

云起看着地上的雪痕落花,低声道:“明日,西行,三十里……他明日到京?”

……

精致素雅的妆台上,放着一张雪白的素笺,小小的碳条在纸上飞快涂抹,随着线条越来越多,男子的影像在纸上渐渐清晰,修长挺拔的身形,垂坠如瀑的长发……

“好漂亮……”

略带痴迷的声音让顾瑶琴手一滑,在纸上留下一道粗粗的碳痕,顾瑶琴混不在意,转头看向自家的丫头流年,道:“你说什么?”

流年道:“小姐画的好美……小姐,你画的是哪家公子,为什么只画一个背影呢?奴婢真想看看他的模样。”

顾瑶琴目光落在画纸上,顿时愣住,好一阵心烦意乱,将炭笔一丢,道:“本就是不存在的人,画什么脸?”

又问:“这套衣服,能做吗?”

流年连连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别的不行,但论女红,但凡您能画出来的,我就能做出来!”

顾瑶琴道:“那就去做吧!”

“按谁的尺寸?”

“云起。”

流年应了,道:“小姐您对他可真好。”

顾瑶琴淡淡道:“他救过我的命呢!”

流年道:“那也是小姐心好,才时时惦记他的救命之恩!”

顾瑶琴不置可否,流年又道:“小姐,这幅画……我可不可以拿去看看?”

顾瑶琴道:“给你了,以后别再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流年应了,欢天喜地拿了画纸,退了出去。

顾瑶琴嗤笑一声,一个背影便欢喜成这样,若她真看到了那张脸,不知道还喜不喜欢的起来?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的形象,竟在她脑海里刻的如此之深,她不过是想将当初她为他设计的服饰画上一套出来,竟画着画着,便成了那个人的背影。

她那么讨厌、那么恨他,可是,又那么……想念他,比任何人,都要想念。

云寂。

万丈红尘,无尽荣宠,待回头再看,竟发现唯有在他身边时,才能得片刻心安。

顾瑶琴闭了闭眼,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

前世为了讨好那个人,她特意为他设计了许多套方便活动,又大气雍容的服饰,如今倒正好给了那个叫云起的少年。

她会设计服饰,会制作美食,会诗词歌赋,会养颜化妆,有超出这个时代的见识,有和各种难缠客户打交道的经验……这个世上,无论男女,只要她肯用心,没有讨好不了的人。

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无论来头有多大,她也有信心拿下。

原本是想等他先吃点小苦头,再拿这些东西来哄他开心,慢慢靠近,但她现在却怀疑,有没有继续在他身上耗费心血的必要。

这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蠢。

根本不用她多事,自己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全京城分量最重的那些个权贵,在冻了半日之后被他拒之门外,既受罪又丢脸,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亏,一个个恨的牙痒痒的。

虽也有没去的,可算上姻亲故旧等错综复杂的关系,整个大潜,从皇帝到大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他得罪了个干净。

还要不要理他呢?

罢了,不过是几套衣服、几句暖心的话罢了,不值当什么,就当她发善心好了。反正有所谓的“救命之恩”在,那些人也迁怒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头上,说不得还会赞她有情有义呢。

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便当做是一颗闲棋好了,在他被所有人践踏的时候,递出些善意,便是得不到回报,也没有损失什么。

这次的事,旁的人或者还会观望,但大皇子性情暴虐,又睚眦必报,应该很快就会去找他的麻烦,然后便轮到其他人落井下石了……不妨等他尝尽了世态炎凉,她再出现。

也不知道大皇子会如何行事?

听说这位大皇子,可最是好色不过,不拘是男是女,只要看上眼,必要千方百计弄到手,且从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他若见了那少年,也不知道……

顾瑶琴端起茶盏,小小的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的少年,还不会依旧干净的,就像刚刚从雪山上流下的一汪清泉?

唇边刚逸出一丝冷笑,便见丫头尺素急匆匆进门,道:“小姐,长公主派人来了。”

又低声道:“是秦嬷嬷。”

顾瑶琴“啊”的一声起身,道:“快先请去花厅喝茶,我这就过去。”

秦嬷嬷是长公主身边最得意的人,等闲差事不会劳烦到她,到顾家来还是头一次……公主这是找她什么要紧事吗?

正要起身换衣服,门外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七小姐恕罪,公主殿下还在等着,奴婢不敢耽误,便斗胆擅自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