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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137)

当凤离梧一下马车时,便有相熟的公侯前来问安。

因为此时不是朝中,不谈公事,但是男人们聚在一处,自然有别的谈资。

而众家府宅的夫人们自然也聚到一处,跟随着前行的男子一路莺歌燕语,有说有笑地前行。

姜秀润虽然没有太子暗中蓄养的各种暗线,收集朝中各位公卿的动向。

可她一向认为,跟那些个仆役或者后宅女子打探出来的东西才最厚重。

这不,还没走到半山腰呢,姜秀润就从阿谀奉承她的户部副主司夫人的嘴里知道:水工部主司孟宪,因为跟她的“兄长”姜禾润在殿下争抢兴修淮南水渠的差事里落了下风,眼看着到口的肥肉没能吞咽下去,而气得回府冲着他的爱妾发火。

据说挺漂亮的妾,居然被打得脸儿肿成了猪头,可让一向妒恨妾侍争宠的大夫人解了口恶气,跟相熟的贵府夫人当笑话说了出去。

姜秀润含羞一笑,只说自己不知道“哥哥”在朝堂上的那些个政事。不过这孟大人打女人,可不是什么真丈夫,听说一般都是房事不畅的软货,爱打女人,也不知孟大人今日有没有来鸣山捉蛙,补一补自己短缺的真阳。

姜侧妃,真性情之人也,一席露骨的话,只逗得一群后宅夫人笑得花枝乱颤。

其实也难怪孟宪发那么大的火气。水工司一向爱与农司抢差事。权看这工程里油水多寡,好做的水工司扣下,难做不讨好的丢还给农司。

而修建水渠,关系到各个乡郡的筹款,若是运作得好,只需要挖几条沟渠充数,其余的皆可中饱私囊。

这样的肥差,孟宪岂肯放过?便在朝堂上一力争取,只说这应该是水工司的差事。

水工司欺负农司,简直欺负惯了。以前的主司不也是被活气走了吗?

现在换了个这么乳臭未干的楞头小子姜禾润,竟然还不如那老主司,从来没有到水工司这里讨要之前克扣的钱款。

孟宪一时觉得这姜禾润是个好拿捏的,自是不放在眼里。

可谁想,他刚起奏陛下,要承揽了农司提议修建水渠的工程。

那姜禾润便斜着眼,冷嘲热讽他是貔貅,眼大肚圆,就不怕吃撑了拉不出来!

孟宪何曾在人前被这么挤兑过?当下不甘示弱,只怒斥他口无遮拦,在陛下面前无礼仪可言。

可是那姜秀润却拿出了在书院里与人雄辩时的招式,只命人搬来了水工部这几年承揽的工程记录书简。

这书简甚是详实,据说是农司上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整理出来的。

那水工司上奏朝廷时,木材石料该是铺设多少的水路,可是实际上又是铺设了多少,对比鲜明那测量的长度竟然精确到了寻。

而且每段何人测量,皆由农司与翰林合盖的印章,以示公允。

孟宪的水工部,所承揽的哪个活计的水分不是水淋淋的,哪里堪得上这般精量?

相差数字之大,简直让听者动容。

姜秀润带人念完,便问孟宪大人,这次承揽水渠准备向朝廷请奏几何的款金,实际上又能挖几条水渠啊?

孟宪一时被抓了短处,只能色厉内荏,直喊姜家竖子,血口喷人!

而姜秀润则大喊着,让孟大人回去服用几两巴豆,免得吃得太多拉不出来,烂在肚肠里。

若不是一众官员阻拦,孟大人就要去扑打姜主司了。

后来端庆帝和太子殿下分别沉下脸来,将二人各自罚奉三个月,才算是让吵闹不休的二人收敛。

虽然被抓了短处,可是孟宪有恃无恐,自己身后的孟家是端庆帝安坐在皇位上的根本。只要端庆帝还是皇帝,来十个姜秀润弹劾他也不怕!

可是端庆帝毕竟也要粉饰下帝王的脸皮,史官坐在朝堂旁,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记录下来。

孟宪所报的修建水渠金额颇大,国库一时也周转不出来。而农司呈报的数额实在是少得惊人,是以他虽然不想拿问孟宪之前的贪墨罪状,可是水渠这差事,最后还是落到了农司那里。

孟大人许久未曾在殿前这般丢脸,又丢了眼看到手的肥肉,也难怪要回家殴打妾侍来舒缓恶气了。

第112章

当然除了孟大人在侍妾的屋内大展雄风的消息外,姜秀润还听到了不少消息,譬如徐氏因为秦诏的意外而闹着要返回娘家,那徐氏自从嫁过去后,就一直没有跟秦诏圆房,以处子之身成为寡妇,心里也太是冤枉,听说秦徐两家因此闹得甚是不愉快。

姜秀润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凤离梧将秦诏怎样处置了。

他既然犯下了这等卖主求荣的勾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对于秦诏,姜秀润从来无爱。前世里她了也不过是秦诏养在外面,偶尔去逗弄的玩意儿。想到以后再也不用见这人,心里都是大大的舒展一口气。

这心情一舒朗,山间的清鲜空气都格外的开胃,结果走到一半就开始腹中鸣叫了。

而其他女眷也有饿了的,干脆停下不走,在半山处的亭子里,准备一起就餐。

凤离梧原先的预想是二人相处,游山玩水。谁知到了这里遍山熟人,原先的预想不能,心内倒是有些郁闷,虽然跟那些公侯们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座亭子里,却时不时向姜秀润这里望过来。

这一众女眷都是眼尖的,那户司副主司夫人看在眼里,不由得艳羡道:“太子当真是爱宠着侧妃,时不时就往我们这里望,不知情的,还以为殿下与侧妃您是新婚燕尔呢!”

姜秀润原本在专注地吃这山中的厨子特意给贵人们烤制的蛙肉,吃得是心无旁骛。听闻副主司夫人这么一说,抬眼看去,正好跟凤离梧四目相对。

姜秀润的脸儿微微有些泛红,太子什么时候添了这等子新嗜好?不看那亭外远处碧波荡漾的湖水,看着她方才有些肆无忌惮的吃相干嘛?

这一幕小儿女的情状,着实叫人艳羡。要知道太子府里满是姬妾,可殿下只带瑶姬一人出府,可见是多么的爱宠。

虽然瑶姬长相艳美,但能独得殿下之心,可见是有手段的。

于是有人便想到了她的兄长姜禾润,此君既然擅长风水,难道也替妹妹摆下了什么桃花迷人眼的阵法,才让这无凭仗势的弱国质女独得恩宠?

当下这话题便慢慢从各个府宅的隐秘轶事往风水玄学上靠拢。

姜秀润被女眷们问得心中渐生郁闷——为何没有早些发现这里蕴藏的财路?若是为官之前,早先在风水上扬名,光是替这些贵女们改动屋室摆设,红封就该拿得手软。

可如今她的“兄长”已经身为农司主司,怎么好开辟副业贴补家用?

于是只能随口敷衍,说兄长哪里会那么多玄妙之言。

就在众人谈性正浓时,有一个英俊的华衣青年,从山路上走了过来,赫然正是二皇子凤舞。

只是这凤舞初回宫廷,并无妻妾,为何会巴巴来到这里散心,难不成也想吃一吃蛙油不成?

那凤舞一早便看见这山路两旁男女分别所在的凉亭,可他不去公侯那边寒暄,却在女眷这边停步,笑着对正在啃蛙腿的姜秀润道:“诸位夫人们却要当心,这蛙肉虽补,却性质燥热,需要用温良的酒压一压才好,正好我带了些,给诸位女眷们解一解油腻。”

相较于严谨而寡言的太子,这位二皇子显然更平易近人一些。

两个兄弟容貌肖似,只是凤离梧的长相因为随了尉皇后的缘故,又多了些咄咄逼人的华美。

凤舞的眉目随了他已逝的母妃,看上去和气得多。

是以这等体贴的送酒,又叫诸位夫人们对这位二皇子增添了颇多的好感。

凤舞趁此机会,倒是光明正大地看了姜秀润好几眼。

他也是许久未曾看见这女子的胭脂女装模样了。

虽然凤舞生平拥女无数,就算流落江湖,也有豪放的江湖女子,没有媒妁之约,就甘心与他野合。但凤舞从来对女子不曾上心。女色之于他,就如酒肉一般,不吃会饿,可吃了之后,谁会记得自己吃的猪牛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