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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152)

窦思武听见了浅儿的嘟囔,登时接过了她手里的长勺,殷勤地代她添汤,接到:“浅儿你怎么能这么挤兑季大人?再说世间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如太子那般,譬如我,只娶一个便够了。””

浅儿才不领情,哼了一声道:“初时都是够的,可是以后便不够了,最可恨是,明明一个屁股却要多占几个屎坑,还真以为只有自己的屎粪才能滋养鲜花?……”

浅儿粗鄙乡言,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太子殿下从农司的厅堂外沉着脸走了进来。

姜秀润看他的神色,估摸着浅儿方才的话都听进去了,为了避免他惩处浅儿,立刻迎上去问安:“殿下怎么凑巧来此?可食过午饭,恰好管事准备了您爱吃的香蒜肥肘,可要暂且食些垫胃?”

可不是装有他爱吃的菜吗!那食盒子分明就是他吩咐管事装的。

这几日事忙,他一直没有功夫与姜秀润吃上饭,便寻思着今日去他的府衙同食。一方面是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另一方便也顺便让姜秀润的农司暗中做准备,替自己另外筹备应急的辎重粮草,以防凤舞的后手。

没想到还没等入前厅,便听到了季秉林他们说话。

季秉林倒是一如既往的老成持重,说的那番话也是凤离梧的心声。

他一向懒得操心府宅里的事务,便求简化。只是轮到这次纳娶正妃时,着实替姜秀润考量了半响。

纳娶她入府已经一年了,可是她久不见身孕,以至于凤离梧现在都不好催促着她,免得她心绪烦躁。但是身为国储,怎可膝下空虚?那不是他自己的家事而是国事。

而且姜秀润不耐呆在府宅里,那正妃之位也着实不是她一个弱国质女能撑得起来的,这其中的道理,凤离梧自觉不用跟姜秀润讲,她也该懂。

但是这娶杨氏入门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欢天喜地的大事,不过是稳固了势力,安抚世家而已,所以凤离梧甚至懒得跟姜秀润提及。

没想到今日却被个粗鄙的丫头拿来调侃。凤离梧心中冷哼觉得姜秀润太宠惯丑丫头,越发的叫她无法无天了。

姜秀润看着凤离梧神色,立刻递给了浅儿眼神,让她先避让开。

而季秉林与窦思武也是识趣的,一看太子来了,便各自找借口告辞了。

于是厅屋内只剩下凤离梧与姜秀润。

二人默默对坐,一同食饭。

只是这沉默间,凤离梧才恍惚地想起,自己似乎有许久不曾看到姜秀润在他面前巧笑嫣然地插科打诨,卖弄着自己的小聪明了。

凤离梧生平从来未与女子谈情,更无凤舞那等破冰油滑的本领。他自认为对姜秀润已经是竭尽所能的宠爱。

她想要的的,他都满足,就算出仕为官这样的荒诞之事,也能让她成真。

而且他俩之间,都是她讨得他欢心的时候多。若是颠倒过来,凤离梧几乎全无经验。

于是姜秀润不说话,屋堂里就只有沉闷的碗筷碰撞之声,撞击着耳膜胃袋,让人全失了胃口。

最后,凤离梧干脆不吃,重重撂下碗筷道:“你可是生气了?孤又不曾故意隐瞒了你,你不也是早知孤纳娶杨氏的用意?”

姜秀润抬起头来,淡定道:“殿下在说什么?方才我一直思索今日您派人呈送贵过来的辎重详单……一时走神没有听清。”

姜秀润并没有摆出后宅女子惯常吃醋的脸,凤离梧自然不好再说下去,只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你若为难,便不用再办,孤自去想法子便好。”

姜秀润展开放在一旁的卷轴,只见上面是列国的地图,被姜秀润标满了红点:“殿下请观,这表示红点的,皆是诸国的产量大区。今年大齐的粮食收成不好,盖是受了梁国高价收粮的影响。若是二殿下作梗,从国土内运输,终究是不妥,不若从靠近北胡边界的诸国入手,从异地选买粮草储备,以解燃眉之急。”

其实姜秀润说的这个法子,凤离梧也曾考量过。只是担心选买的辎重太多,会引起诸国猜疑,横生枝节。

姜秀润听了太子的质疑后,道:“谁说要以大齐的名义选买了?殿下请看,波国与北胡相隔不远,便以波国名义购入即可……如今波国与梁国交恶,当防梁国偷袭,若是储备粮草,合情合理,也不会叫人生疑。”

那波国的将军申雍被斩杀的事情,已经渐渐在诸国里传扬开了。是以姜秀润提出的掩人耳目的法子,却也可行。

凤离梧思度了一会后道:“你既然已经想好了,便去办吧,你的父王若愿意配合孤,孤自然是会领他的人情的。”

姜秀润微笑道:“父王若亲耳听见殿下的话,定然欣喜若狂,惟愿肝脑涂地。”

凤离梧相隔万里都能想象到自己那位远方岳父的谄媚样儿,想来他也是不会拒绝。

于是凤离梧狡兔三窟中的一窟就此备下。

姜秀润甚至考虑到凤离梧多疑熟虑的性格,除了她准备的这一手外,定然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准备。

而为了筹集她准备的这笔粮草,她与父王的书信也骤然增多起来。当然,这都是凤离梧默许的了,毕竟这父女的书信的内容,都有人呈递给他,并无不妥。

而且凤离梧是笃定了姜秀润绝不会想要再回波国去。娘家再好,也不是她的婆家。毕竟自己才是姜秀润的终身依靠。

当大军开拔之日,满京城的百姓皆是夹道相送。

许多将帅铁甲的扣带上都系满了母亲与妻子求得的平安符与铜钱。

姜秀润思来想去,也默默去道观求了一道灵符,还自己去铁匠铺亲自锤打出一枚平安钱儿。

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不管怎样,她还是希望他能平安无恙的归来。

可是相送的那日,她以瑶姬的身份由管事带路到城门处等候时,远远便看到了杨府如絮的车马已到。

杨如絮正眼中含着眼泪,与殿下离别。

姜秀润看到,在凤离梧的铠甲细带上已经有了一条红线,那平安符大约是揣到了靠近心窝的地方。

毕竟还未过门,杨如絮看殿下的宠妃来了,不待碰头见面,便识趣的上了马车离去。

凤离梧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姜秀润的马车前,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摸着她的头发道:“可有什么话与孤讲?”

说完凤离梧的眼睛还看看她的手里可执握了什么平安符一类的东西。

姜秀润却只用手替殿下正了正帽盔道:“整日里忙着粮草的事情,连一针一线都未能替殿下缝补,实在是失了妇人的德行,但盼殿下凯旋,给太子府添些喜气。”

凤离梧看她什么都没有准备,眼里不免流露了些失望,不过她本就不同那些个后宅妇人,又为了粮草而日夜操劳,他又怎么会挑剔她不够贴心?

于是便嘱咐她在府里时,要定时吃饭,不可太过醉心公务云云,千叮万嘱,一时倒是分不清两人谁才是要上战场的。

最后,他翻身上马,这才号令三军开拔,远赴边疆。

姜秀润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放置在荷包里的平安符,看了看,默默地将它绑缚在了一旁还没有行驶的战车上,然后转身离开。

当太子大军长途跋涉终于奔赴到北胡前线后,前方频频传来捷报。而两位皇子之争也骤然开始,倒是没有出乎姜秀润的预料。

当二皇子连连失利,无法制衡太子的消息频频传来时,端庆帝的心气眼看着不顺畅。

他知道,自己那位能干的大儿子拿下三郡势在必得,可是却是撑肥了大儿子的肚肠,于他这个皇帝全无益处。

这种看别人吃饱,自己挨饿的苦楚,绝非帝王胸襟能忍受的。

就在这时,居然还有小国的使节不够识趣,前来叨扰圣心——波国的特使姬无疆前来大齐,求见端庆帝。

第125章

此时朝中之人都心悬着北胡的战事,端庆帝压根没有心情体会这等子小国使节,晾晒了多日后,终于准了这使者朝下觐见的请求,准他入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