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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170)

这么想着,脱口而出的话硬是咽了回去,只硬着心肠道:“殿下并非拘泥儿女情长之人,你我缘分既然已尽,还望殿下多多珍重,这等夜闯深闺的事情还是不必了,我也是要嫁人的了,总不好让别人误会了什么……”

凤离梧原本以为白日里刘佩的提亲是一厢情愿,可现如今她又提起成亲,似乎是考虑了要嫁给刘佩的样子。

就在他准备掳了她走时,隔壁屋子传出了婴儿山响的啼哭,看来是宝鲤醒了要吃奶。

一时婆子们的声音也隐约传来,姜秀润趁机大喊来人。

在门外亲自值夜的浅儿听了,觉得姜秀润的声音不对,便径直闯了进来,可待到屋子时,已经是窗户摇晃,似乎是有什么人跃了出去。

他看姜秀润脸上惊情未褪的样子,连忙问道:“王女可是被梦魇到了?”

姜秀润定了定神,将凤离梧深夜来到此处的事说给浅儿。

白浅听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出去。姜秀润连忙叫住她,问道:“浅儿,你要做什么?”

白浅说道:“凤离梧既然易容来到波国,定然是藏身在季秉林的身边,我这就去齐国使节的驻地,把凤离梧捉来给王女消气。”

姜秀润苦笑不得道:“浅儿,凤离梧带来的侍卫皆是齐国精锐,我们虽然人多但想拿住凤离梧绝非易事。况且齐朝新帝这么一尊大神,岂是我们这等小国抓得的?”

白浅听了,喘了口气道:“王女,既然抓不得,那要如何是好?凤离梧既然能来一次,就能来二次三次。”

姜秀润叹了口气道:“他来此也是冒着莫大的风险,绝不敢久留。我们马上返回仰城,躲他一躲。他找不到我,自然便回去了。”

姜秀润当即吩咐连夜收拾东西,赶回仰城。

因为要运送国君姜的尸首,是以这车队也是分批进行,姜秀润带着宝鲤先走。

姜之与一干老臣负责接下来的事宜。

第二日清晨,季秉林受了新帝的面命耳提,要再见姜秀润,向她陈述若是不谨慎嫁给梁国公子的危害。

结果人已经到了门口,却得到回复,说是波国的王女已经连夜回了仰城,没法再听大齐特使传达的圣训了。

姜之立在行宫门口,恭迎了一下季秉林。

因为跟姜秀润说不上话,季大人觉得长兄如父,跟姜之陈述了厉害也是好的。

可话说到一半,姜之便有些不爱听,只有些僵硬地开口道:“我的妹妹姜秀润,若论起来,那名声也是干干净净的未嫁之女。当初身为太子的当今殿下,迎入府里的乃是姜秀瑶。既然如此,姜秀润的婚嫁何必让殿下如此费心挂肠?季大人,您也看到了,想要迎娶秀润的男子,并不是没有。光是昨日梁国公子刘佩,便是诚意十足的前来提亲,送给秀润的一笼珍珠,个个都是龙眼那么大。不知当初太子迎娶秀瑶入府时,可曾下聘一针一线?”

季大人如今官场顺遂,在齐朝的朝堂上也是听惯了人恭维的。

却不曾想,在这西北边陲小镇,被抢白得脸儿都挂不住了。

他嘴上说不得,心里也是着恼着自己的殿下过日子太节省。

当初迎娶三位侧妃时,好像甚是简陋,酒席都没有大摆,倒是入府的侧妃们怕没有面子,那田姬与曹姬都是厚实的嫁妆。

至于瑶姬,当真是静悄悄地进来,又静悄悄地离开。

若是他是女子的话,也会觉得那公子刘佩更会讨得女儿家的欢心。

于是当他回转之后,便如实跟大齐殿下转述了姜之的话,然后又是小心翼翼地劝解新帝道:“那刘佩可是明确表示,不介意姜姬与他人生子的,想必这句话,比珍珠美玉都能讨得姜姬的欢心……想来这婚事,也是要成的……陛下莫不如还是早早地回洛安城去吧,那杨家如絮小姐一直在等待着殿下的圣旨完婚呢。”

第140章

季秉林向来是务实的官吏,当然他认为自己侍奉的这位陛下也是走务实路数的。

朝堂上的好坏,国策运行上的祸福,让臣子的都是直言不讳地向圣上指出。

可惜这朝堂的耿直如今算是用错了地方,季大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痛处所在。

如今那女人出了太子府宅,就如脱缰似的,撒开了欢儿,而且身边俱是诱惑。臣子里有姬无疆那等子谄媚逢迎之辈,相交的诸国公子里有刘佩这类惯会逢迎,巧讨人心的油滑东西。

她虽狡黠有些小聪明,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作小服低,而如今却被那些个狗男人们处处高捧,难免心受诱惑……

凤离梧最开始是恨极了姜秀润的无情,可是现在倒是觉得她虽有错,只是年幼无知,分辨不出男人真心,又仗着自己是王女,有行差走错的资本,才这么恣意妄为。

她虽跟姬无疆那狗贼有了孩子,却不嫁他,足可见也是认清了他非良人。可是一旦答应嫁给刘佩,哪还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什么不介意生养孩子?狗屁的大度,明眼人都能看出刘佩是意在波国,行联姻吞并的勾当。

凤离梧因为季秉林的一番话,激得心内起了千浪,那脸阴沉了半响,才挥手示意着属下们收拾东西先折返回洛安。

姜秀润接到季秉林一行人已经离开梅城折返大齐的消息时,真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深知凤离梧的性情,心高气傲得很。若是认定了自己与他人私养了孩儿,便今生无缘。

虽也许会有些心有不甘,却不会再如以前那般的情谊。当初尉皇后与他人有私,可是让凤离梧勃然大怒啊!

若是至此斩断了情丝,倒也两相便利。他继续做他的齐朝开疆扩土的千古一帝,让自己安居在西北偏壤,经营她的小国寸乡。

至于刘佩的求婚,姜秀润当然不会答应。只回了仰城后,先是借了国君姜的旨意,查封了申家的田地屋宅,男女老少,曾经贪墨为非作歹的,斩立毙,剩下的妇孺一律充军发配,免了申家掀动风浪。

再然后就是调配军队增持都城,宣布国君姜病逝的消息。

国君姜亲笔书信上赫然写着传位于大王女,承袭波国先祖血脉的话语来。

虽然有人质疑国君诏书的真假,奈何姜秀润有金奎将军拥立,且大王子也表示自己妹妹乃是圣女阿黛善转世,继承国君之位,乃是天神赐福波国。

昔日姜秀润在民间的种种经营更是让百姓们心悦诚服。

毕竟大王女流淌是的波国先皇的血脉,跟身为汉人的国君姜相比,姜秀润更肖似波国的历代贤明。

当然,臣子里也有看笑话的,他们深受中原影响,坚信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让一个女子治国,实在是荒诞到了极点!

若是个太平盛世,让她折腾一番也就罢了,可眼下纷扰渐起,波国这点家底,哪里禁得住折腾?长此以往,岂不是要误国?

是以,前往大王子府的说客不绝于路,都盼望着姜之能够提振国纲,不可让一个女子继承王位。

不过姜之可是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妹妹的才干。

当初他们兄妹二人被送到洛安城里,申雍心怀鬼胎,申后背后施压,是何等危机重重?可惜自己愧为兄长,处处要受妹妹的庇佑。她当时还是未满十七的少女,却处处亲为,更是委身太子,来换取二人的衣食无忧。

而他这个做兄长的在妹妹庇护下入书院读书,娶贤妻,生爱子,样样顺遂。如今哪里有那么大的脸跟妹妹争抢王位?

他的妹妹除了不是男儿身,论起谋略眼光样样不输给男子,怎么不堪为国君?

是以群臣似流水滔滔,大王子之心却是砥柱磐石,没有半分动摇。

于是在入冬举行了国君姜的风光大丧后,波国王庭礼官重启尘封甚久的礼装檀箱,取出当年圣女阿黛善佩戴过的,镶嵌着世袭七彩宝石的王冠,掸拂灰尘,重新磨亮,佩戴在了波国第二位女王的头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