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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212)

结果领取制服时,便顺手牵羊,偷了衣局赶制的两件成衣出来。

姜秀润看了看那成衣,因为有衣局的监督,那衣服针脚细密,棉花厚实,一看就御寒得很。

可是当她命宫女剪开布料,露出里面的棉花时,就发觉不对了,那棉花的颜色……也太白了!

她先前亲自替凤离梧做了衣裳,是知道那棉花的手感的,乃是抓握起来绵软且有弹性。

可是现在的棉花乍一看是那么回事,摸起来的手感全都不一样了。

姜秀润眉头一皱,立刻叫嫂子稳娘入宫。

稳娘的眼睛多毒,被姜秀润引着看到那“棉花”时,一下子就发觉不对了,等伸手一摸那略显僵硬的棉花,立刻失声叫道:“这……这不是以次充好的陈棉吗?”

所谓陈棉便是贱价收购的老棉花,再用法子漂白,重新弹蓬充作新棉。

它的价钱不及新棉的一半,御寒的效果也远不如新棉。可是看着那衣服,分明是军服,陈棉怎么会出现在军服里?

要知道这次军服棉花乃是她手下的伙计不远万里选购而来,虽然运费多了些,但是棉花的原价便宜,御寒效果也远远好于当地的棉花,加上些运费也比当地的棉花价低。

姜秀润听稳娘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

这些棉花都是从船上卸下之后,直接运往衣局。

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是有人暗自中饱私囊偷偷换了棉花。

可是这事若是查不明白,便是稳娘贪墨了户部的银两,以次充好,偷换了大批的棉花。

不过稳娘岂是这种人?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于她,而这刀尖就是冲着她姜秀润而来的。

若是这批成衣真的发配到了三军将士那里,岂不是要有大批的将士受冻?而这黑锅自然是由稳娘和她这个皇后来承担。

可是还没等姜秀润查明此事时,这第二日朝堂之上,便有人弹劾了这次军资的采购商贾,只说户部在清点成衣数目时,发现了衣服的重量不对,拆开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新棉,而是陈棉。

户部的呈报让整个朝堂都沸腾起来,一个个谏官慷慨激昂,直言奸商误国,若不是户部尽心早早发现,岂不是要让三军冻死在三郡苦寒之地?

昨日户部发现了那黑心棉花后,立刻派人查封了购买军资货运商贾的货船,为了显示公正,前往查验的乃是吏司与刑司,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史,就在那商贾的货船之上,发现来还没有来得及卸下的大批陈棉。

此番证据确凿,奸商无良,误国无疑!

因为亲自上船眼看,御史们尤其是怒火满腔,上奏皇帝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陛下,据说此次购买君子的商贾乃是皇后的亲嫂。虽则与皇帝亲厚,可是这贪墨起银两来也是毫不客气。此番与三郡作战干系国运,却又人借此大发国难之财,若不惩处,岂不是要寒了三军将士的心?是以臣请奏陛下,缉拿罪首,严惩以警示天下。”、

凤离梧坐在龙椅上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眼慢慢扫视着下面一干的臣子们,仿佛是在记清他们每个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下面的司礼太监高喊:“皇后娘娘恳请面见圣上!”

孟宪一旁听得一瞥嘴。

这个女人,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精明油滑得很。以前是农司主司的时候,就不吃半点的亏,如今成了皇后,也是后脑勺长眼睛!

昨日不过跟他才见了一面,也不知是自己哪句话叫她起疑了,竟然派人去衣局偷衣服!

若不是因为他恰好在衣局,发现数目,又看到皇后的宫中派人来立刻明白是姜秀润派人捣鬼。

他原本是计划着三军将士开拔,待得严寒来袭,将士苦寒时,才揭发此事。到时候延误军机乃是重罪,别说那个女商人稳娘要掉脑袋,就是身为皇后的姜秀润也要尽失民心收到牵连。

毕竟来衣局做衣服的都是洛安百姓,那棉花的好坏,她们自是心里有数,只要此事被揭发,必定会让民间沸沸扬扬。

一个外国的女国君,想要坐稳大齐皇后的位置,她也要有那个命才行!

只是完全的计划,因为丢失的那两件军衣全打乱了。他发现之后,当机立断,叫来吏司与刑司,还有几位御史大人,借口得了密报去稳娘的船上验看。

务求万无一失,将这贪墨军资的罪名做牢。

大齐的皇位上,坐着的应该是世家的女儿,而不是一个外国的什么女王国君!凤离梧想要削弱世家的势力,也要看他孟家答不答应!

现在眼看着姜秀润来到王庭,孟宪大人却已经是胸有成竹,不急不缓,微笑着看着昔日的对手——那个混账透顶的公子小姜。

只是其他的臣子们看向这位皇后的时候,眼神各异,或鄙夷,或气愤,皆是带着十二分的不认同。

不过姜秀润却依然是仪态万千,高扬着头,款款走上了台阶。

凤离梧亲自走下台阶,搀扶着大肚的皇后,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之旁。

姜秀润轻启朱唇开口道:“听闻有人弹劾,说这次棉花出了问题,我便想来王庭上听一听这事情的原委,还请陛下宽恕我这唐突之罪。”

凤离梧拿眼扫了下面的臣子,缓缓说道:“既然此时牵连甚广,若是不查明清楚,岂不冤枉?”

这时一位御史冷声道:“皇后,您来得正好,可否传召您兄长之妻——桂雅王妃前来问询?”

桂雅王妃便是稳娘,那位御史心知她虽然是商贾,可是也不能立时抓捕,要走一走场面,才好公事公办。

第176章

在孟宪想来,那姜秀润乃是用女色魅惑的皇帝,如今成为皇后必定帮衬着自己的亲戚,定然是不肯叫自家嫂子前往质询,只要她敢阻拦皇帝哪怕一句,也要在群臣的眼里形成干涉齐朝国政的嫌隙,到时候,他行事起来便更方便了。

不过姜秀润只挺着肚儿,状似辛苦地安静坐着,并没有开口阻拦。

圣武皇帝也并没有看向姜秀润,有向她征询之意,而是手指长敲着龙椅的扶手道:“既然如此,便请桂雅王妃前来王庭,说一说这军资之事。”

因为稳娘身在京城,倒是也方便,不多时的功夫,已经身着波国王妃的长服,气度雍容地踏上的王庭。

她先是给帝后二人请安后,然后开口问道:“齐朝朝会议事,陛下因何叫我来此?”

孟宪在一旁抱手而立,静等着他撺掇上船验看的几个御史咆哮。

本朝御史里有那么几个耿直没有眼色之辈,他也是精心挑选,悉数请到了商船上。眼看奸商误国,凡是自诩耿直忠臣的,哪个能忍?

果是不出所料,桂雅王妃的话音刚落,便有御史站出来,大声申斥她用黑心陈棉以次充好,妄想祸害大齐的子弟亲兵。

稳娘耐心听完,然后缓缓开口道:“虽然不知御史说的是什么,可我做惯了生意,倒是有一事不明,如此这般大费周折,用陈棉冒充好棉,能获利几何?”

那御史气哼哼鄙夷道:“为商者,逐利而行,自然是有赚头才会如此,至于获利几何,老夫又不是商者,如何算得出?”

所谓士农工商,行商者在世人眼里,甚至比种地的农夫,做手工的匠人都卑贱。就算稳娘如今贵为波国摄政王之妻,也是被众位齐朝的臣子鄙夷的。

不过稳娘倒是没有被他轻贱的语气激愤到,只是微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便有我替诸位大人算一算吧。”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了个巴掌大的金算盘,那算盘的主杆上串着的俱是宝石磨圆了的小珠子,一看这小物便是价钱不菲。

稳娘跟小姑子姜秀润一般都是珠算的高手,纤细的手指在小珠子上轻轻拨动,发出悦耳的脆响。

不多时,这数目便算得整齐,原来若是用陈棉替换了好棉,可获利金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