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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33)

尤其是那田莹,更加春风得意。

那日曹溪哭花了脸从太子府里出来,田莹一早便知道的。这便是宣告曹溪的太子妃梦,宣告破灭了。

紧接着太子举办宴会,却并未邀请先前盛传王后中意的曹溪。而此番宴会,她的坐席很明显距离主人席的位置更近些。

就连那酒壶里盛装的酒,都是她们韩国特产的果酿,这些细节,无不显示太子对自己高看着呢!

她成为太子妃的日子,竟然指日可待!

这么想来,望向太子的眼神更加浓烈,未曾饮用果酿,那眼神便已迷醉。

只是在座的夫人贵女们谁都未曾想到,这场堪称完美的宴会却是太子新招的少傅细心打点的。

这些个瘙痒人心的小细节,对于姜秀润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毕竟在前世里,她为此狠下了一番苦功夫,不光是要做手札记录各家众人的喜好避忌,更是在一场场大小宴会里,细心跟各府的主事夫人们学来的。

而现在宴会里的大多数贵人们,她前世都打过交道,加之这些日子来,她在与太子府的下人们交谈时得来的大小秘闻,足够她细心而周到地款待得众人宾至如归了。

凤离梧虽然不精通这些门路,可是太子府的管事对公子小姜赞不绝口,更没有吞没功劳,将姜秀润细心交代的种种,统统呈报给了他。

是以当宴会开始时,他倒是也细心留意了下管事称赞的那些个细节。

不得不说,他的这位少傅虽然平日张狂,可是操持起这等后宅礼仪之事来,竟然心细犹胜妇人,也是个能干的了。

而他竟然能将姜禾润招徕入府,当真是觅得宝物一件。

这么想来,他的视线竟越过了一众含情脉脉望向他的贵女们,落在了坐在宴厅角里的公子小姜身上。

此时,那少年正眼望着宴厅的雕花窗外,微微偏着头,不知正在发什么楞。宴会上陆离的烛光投射到那角落时,已是烛光残弱,那少年的剪影便半隐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纤瘦,让人不禁心生垂怜……

姜秀润的确是满腹的心事,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众人皆散去了,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中。

浅儿知道自己的小主子这几天乏累,是以将前些日子太子遣人送来的药浴熬煮好,再兑入到热水中,让姜秀润能泡着活血通络,解一解乏。

药浴并不难闻,是一种草药的香气,当姜秀润泡入其中时,只畅意的舒缓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要烦忧质女进京的事宜。

反正波国的使者送人,也要月余的时间,足够她筹谋着如何不显山露水地带着哥哥离开洛安城。

趁着这段时间,她也要再多多敛财,以后要用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她随手从浴桶旁边的小架子上拿起一卷书简,朗声念了起来,念了一段便问身旁给她揉捏肩膀的浅儿:“我方才念的这段,你可懂了?”

白浅这几日被小主人考得也是心内发闷,只哭笑不得道:“公子,我大字不识,你念的又是兵书,我哪里懂?”

姜秀润用竹简轻敲了下她的脑袋道:“我的浅儿这般聪慧,前些日子教给你的识字经不是练过了吗?已经认识十多个字,怎么能说大字不识呢?这些兵书可是千金难求,书局里高价都买不到。若不是身在太子府,殿下肯借出给我一观,哪里能看得到?你且要把这兵书背下来,以后字练会了,更要会默,记住了吗!”

白浅觉得自己是被主子揠苗助长了。也不知她是准备将来要自己撒豆成兵,还是在宅院里排兵布阵,只又闷闷地嗯了一声,便专注地给小祖宗搓背。

浅儿手劲儿大,搓得背后甚是舒服,姜秀润便也再顾不得教习兵书,只两臂趴在桶沿上,幸福得直哼哼。

沐浴之后,姜秀润想要安寝入睡。只是在宴会上烦忧波国进献质女之事,并没有怎么进食,是以洗完澡后,反倒是饿了。

可是实在是懒得起身,原想着这么饿着睡去。

就在这时,浅儿却在她衣服的荷袋里发现一块绢布,上面写了字,便拿过来问姜秀润要不要紧,是否要收拾妥帖。

姜秀润接过一看,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原来这绢布上的字,竟然是秦诏的笔迹。

想来是他托付府中的某个亲信,趁着宴会席上热闹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趁乱塞带她挂在腰带上的荷袋里的。

姜秀润微微蹙眉展开细看。这信上并无过分之言,只客客气气地提醒她同僚一场,既然现在都在府里当差,莫忘了探病。毕竟腿伤好起来也是很快,别一不小心腿长好了,她却连糕饼都没有送一块,便显得人情薄凉了云云。

姜秀润懒得再看第二眼,只将那绢帕扔甩到一旁。

事已至此,谅那秦诏也不敢主动地透露她的身份。毕竟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太子,便是有了欺君之罪。

只是如果一直这么不理他,依着秦诏不依不饶的性子,又要给自己找麻烦,可是自己主动去秦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么一耗费脑子,腹中更是饥饿。

就在这时,太子又遣人来找。

虽则已经睡下,但前车之鉴,若是不去,便又触了殿下逆鳞。没有办法,她只能穿戴好衣物,检查无虞后前往书斋。

只是到了书斋后才发现,竟然太子的书案上竟然摆着酒菜。

“看君在席间吃得不多,席间吵闹,孤也没有吃好,便叫卿陪孤同饮。”

姜秀润也没客气,只坐定后与太子同食。

这凤离梧其实并没有太饿,只简单吃了几口,大多时候,是看这姜秀润在吃。

他的这个少年幕僚是好吃会吃的,就算不甚爱好美食,可是每每看这她吃得专注的样子都会觉得盘中的菜肴必定加倍鲜美。

而这会儿,少年的身上飘来的是一股熟悉的草药味道,这与自己这几日用的药浴是一个药方子。但不知为何从这公子小姜的身上传来时,却带了别样好闻的味道,远胜过自己身上的。

一时间更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姜秀润看似吃得专注,心内也在揣度:想来,这夜宵除了彰显太子对她的看重外,应该还另有要事同她商量。

不过太子没有开口,姜秀润便也不问。

果然,吃了一会后,太子开口问道梁王与她父王的关系若何。

因为刘佩的行刺与潜逃,梁国与大齐的关系急转直下。

凤离梧突然开口问及,必定是波国牵扯进了里面。

姜秀润也不回答,只抬头看着凤离梧道:“在下已经离开母国甚久,加之父王待我并不亲厚,连家书也未曾送达,在下真的不知波国与梁国的近况,若陛下知道什么讯息,还望告知。”

凤离梧看着少年坦荡的表情,挑了挑眉,决定不再试探她,径直说道:“你的父王借了梁国重金,一解梁国招兵买马,筹备军资不足的燃眉之急。”

姜秀润听得都半张嘴巴了。

虽然不在波国,可是父王这顿匪夷所思的国策运作,她大致也能猜出个一二。

梁国修建水渠本来就国库见底,如今跟大齐关系告急,自然要筹备军资以备不测。

四周的肥羊就那么一只,一定是派使节去借款,期间也不知梁国是怎么威胁父王的,总之他是松口借了。

可是借了之后,才得了信息,知道梁国借款的原因乃是跟大齐关系告急。

这下父王又慌了神,觉得自己无意中得罪了齐国,于是又急忙行讨好奉承之事,再次向大齐进献质女以及岁贡,以表示自己并无意与大齐为敌。

想透了这一点,姜秀润彻底吃不下饭了,

若是可以,她都恨不得亲自抽自己父王一耳光!

如此愚笨短视之人,当初为何要篡权夺位,陷百姓于水火?

可是在凤离梧看来,姜秀润必定是担忧着自己发难波国。于是淡淡道:“君是担心波国被梁齐之争波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