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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44)

姜秀润在席间也是注意众人,发现窦思武外表粗豪,心思单纯,整个人就是个一根筋的,颇为讲义气,话中也很是向往前代豪侠。想来也只有这样的性格,前世才能在齐王大势已去后还义无反顾地一条道跑到黑,和太子对着干。

而前世的太子因为受了围场受伤,而被皇帝开始渐渐反扑,这窦思武就是端庆帝对付凤离梧的马前卒。

在当时,姜秀润还觉得暗暗解恨,将窦思武视作不畏强权的英雄呢!

却不曾想,她居然还有跟这位窦英雄呼朋唤友,称兄道弟的一天。

众人直喝了二个多时辰才尽兴,窦思武结了账,大家摇摇晃晃地出了酒楼,互相道别后纷纷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

姜秀润正待上了太子府的马车,窦思武叫住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早就闻听到你公子小姜的大名,今日相见却全不似某些人所说那般张狂。我们一见如故,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找我。”说完,大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费力地爬上马车,回转窦府。

姜秀润心中也有些欣喜,今日这顿酒席与丁院学子熟悉不少,以后也算多了些后路。

姜秀润转身向马车走去,一抬头赫然发现马车旁停着一辆四马驾辕的气派马车,正是太子凤离梧平日常用的。

此时车上帘布撩起,太子那俊美儒雅的脸在窗前显现,正紧绷着的注视着自己。

姜秀润被太子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只赶紧走过去鞠礼问安。

凤离梧的下巴依旧紧绷,语调平平道:“只不过上了三日的学院,君似乎已经交友遍布,忙于交际了。”

今日,太子回府甚早,原本是想等着姜秀润回府,考一考她在学院修习的讲义。

哪想到,左等右等,却不见少傅回府。

太子着人去问,才知姜少傅携着兄长与同窗饮酒去了。凤离梧也不知怎么的,在府中再也坐不住,便命人驱车前来酒楼找寻,未曾想,看到了公子小姜与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情形……

姜秀润并不知太子内心的曲折百转。

被凤离梧这么一问,她只当太子时嘲讽她治学不够专注,只顾交友,对不起太子府出的学资,于是连忙说道:“今日的文章得了恩师的谬赞,同窗也是出于好心,一同出来饮酒庆祝,以后在下自当恭谨些,不可这般张扬了。”

凤离梧不再言语,只冷着脸上姜秀润上马车,然后便回转太子府。

姜秀润没想到太子竟然比恩师沐风先生还严苛,压根不喜他如此浪费时间,心内倒是小小的感叹了一次,觉得起码太子对待幕僚的前程上,甚是用心,并非一味索取压榨的关系。

她向来不愿欠人,自然投桃报李,行些幕僚该做的事情:“太子,在下今日饮酒时,在想一事,孔夫子治学时,尚能因材施教,而书院一味只凭文章定人高下,是否太武断?若是有些人文采不行,却武略滔滔,岂不是白白湮没了人才?”

凤离梧闻言,望向了姜秀润,表情不知为何,慢慢地和缓下来:“你……方才饮酒时,想的便是这个?”

姜秀润连忙点头谄媚道:“食君俸禄,自然时刻惦念君恩!”

第34章

果然世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席恭维之言,让太子的面色由阴转晴。倒是认真思索了一下姜秀润所言。

“你之意……该是如何才不湮没人才?”

姜秀润恭谨道:“既然有文士修习的书院,自然也该有武者练习的武场,国之社稷,文武之道。”

她的这一番话,倒是入了凤离梧的心。他不再言语,闭目思考。

而姜秀润则识趣不再说话。

待回了太子府,姜秀润才知太子一直等她,竟然没有吃饭,当下又连忙向太子告罪。

太子的刚刚回温的脸色又微微转冷,只淡然问姜秀润是不是府宅外的吃食更美味,怎么吃了那么久,也不想想回禀太子府自己的行踪。

姜秀润连忙说,外面的吃食半点都不好吃,以后这等应酬便是能推便推了。

最后,她虽然在外已经酒足饭饱,到底是又陪着太子吃了一顿,还贡献了自己院子里浅儿帮晾的束脩。

这束脩就是晒干的肉干,是拜师读书时,给先生的拜礼。

当初她与兄长书院时,除了给沐风先生的外,还剩了些,因为是按照波国的甜辣口味制成,肉干不但嚼劲十足,还很下饭。

这上锅蒸制后的肉感果然很对凤离梧的胃口,一盘子竟然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太子还不放人,又让姜秀润念起了她白日得了先生赞颂的文章。

姜秀润的声音刻意压低后,本来便偏中性,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迷离音线。

凤离梧很爱听,只闭眼半躺在榻,任凭那少年的声音一点点的轻叩自己的耳朵,便闭眼假寐起来。

而跪坐在榻前的姜秀润,心内的郁闷之情,却是渐渐升起——前世里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太子私下里这么黏人?

她说的是真的。按理说秦诏前世服侍在凤离梧的左右,最应该了解他的性情。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凤离梧黏腻幕僚,连睡觉都得有人在旁边诵读文章啊!为何到了今世,却平添了这么几许的毛病?

偏偏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主上,半点驳斥不得,只能跪坐榻前,读得口干舌燥,知道太子浅睡,她才退下。

真是堪比三岁孩童,竟然是要睡前讲些故事才能入眠!姜秀润暗暗发誓,以后有了儿子,若是这般黏腻磨人不乖巧,一定是要狠狠打他的屁股的。

而就在这两日,终于能下地走路的秦诏也回太子府述职了。

虽然不能走太久的路,但秦诏已经是迫不及待回府了。

在他的想法里,姜秀润虽然凭借小聪明得了太子的赏识,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只要他寻了恰当的时候,向太子陈情,并说出自己爱慕那女子,太子大约也会看在自己负伤的情分上,免了姜秀润欺瞒的罪过并成全了他的。

可是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再回太子府时,却觉得有些沧海桑田,世事变得有些叫人认不出来了。

现在的姜少傅岂止是被太子赏识?简直成了殿下身旁炙手可热的红人!

据闻太子每餐必要姜少傅相陪。还朝时,还有去书院接姜少傅一同归府,简直是形影不离。

秦诏原本觉得是府里的人有些夸大其词。可是待他亲眼见到在暖阁里,姜秀润低头写字时,太子抬头望向她的专注的眼神,才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那眼神,他身为一个男人,再清楚不过了。绝不是贤者看待幕僚的眼神,而是占有欲强大的男人,看待自己所有物安全呆在自己地盘中的满足感……

秦诏直觉是太子一早便知道了姜秀润的身份,便寻了机会在花园拐角堵住了她,低声问太子可是知道了她的女儿身。

姜秀润看到他便满是厌恶,只能冷着眉眼道:“若是你不说,太子哪里会知?”

秦诏却不相信,握住了她的纤腕,压低声音说:“若是太子不知,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你?莫不是你主动勾引了太子?叫他对你倾心,好听你的摆布?”

秦诏这么一说,便越发觉得有理,那手劲也越发变大。

姜秀润再也忍受不住了,突然单手扣住了秦诏手腕的命门,一个巧力翻转,将秦诏狠狠地摔翻在地!

秦诏被摔蒙了,他没想到姜秀润会来这一手,其实姜秀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下子会将秦诏撂倒。

要知道前世里,她面对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夫,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无力忍受屈辱的感觉,就算重生为人,都难以忘记。

这些日子,也许是受了姜少傅文武之道的启发,书院里新设的武场,只要是对武学一道有爱好者,可自行增添拳脚骑射一类的课程。而且这武学若是修习得好,也考量入学子的表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