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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丹心(34)

何羽白怕他乱折腾把刀口扯开,忙按着他的胳膊劝道:“羽煌下午到,你睡醒就能看见他了。”

“谁让你告诉他的!他还要打比赛呢!”欧阳衍宇的思维又跳到手术之前的状态去了。

将被巴拉下去的被单重新给欧阳衍宇盖好,何羽白无奈地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告诉他,他能跟我断绝兄弟关系。”

欧阳衍宇这会又开始迷糊,词不达意地嘟囔着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见他这样,何羽白心疼不已,早已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往床单上砸。

冷晋过来查房,看何羽白哭得眼眶鼻尖全都发红,习惯性地伸手将对方的脑袋按到肩膀上。

“不许像上次那样,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他要求道。

何羽白破涕为笑,正要说话,突然越过自家主任的肩膀看到何权站在门口,举着手一副要敲门的姿势。

何权是下了手术才听说欧阳家的小子出事了,赶紧过来看一眼。没成想进门就瞧见冷晋把儿子的脑袋按在肩膀上,一头卷毛险些炸成直的。

跟儿子对坐在肯德基里吃早餐,何权语重心长地劝道:“小白啊,感情上的事,你可得谨慎……我不是说冷晋人不行,但他那个脾气,还有他那个岁数……儿砸,他离过婚还有个孩子,你知道么?”

“爸,我跟冷主任真没什么。”

何羽白脸都被说绿了。刚冷晋着急赶着去接孩子,叫声“何老师”就走了,留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炸毛的何权。

“那他对你动手动脚的?”何权不悦地嘬着豆浆。

“他只是安慰我,我刚一直在哭。”何羽白抽抽嘴角,“爸,你别去找冷主任的茬,他真的很出色,我想跟着他做事。”

糟心,何权捶捶额角。知子莫若父,何羽白打小就聪明,但感情方面一直没开过窍。要是儿子觉得冷晋“很出色”,这恐怕说明苗头不对。当然他自己也觉得冷晋确实很出色,可这不代表他愿意做对方的老丈人。

“出色的人多了,那个冷秦不也挺好?”何权说完顿了顿,“诶?他们俩不是亲戚吧?”

何羽白眨巴眨巴眼,说:“堂兄弟,但是没血缘关系,冷主任是养子。”

养子?何权皱皱眉头,末了叹了口气说:“行吧,你从小就不用我操心……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都二十四了有些事我也不好约束你……总之自己注意,甭管跟谁好,别让我和郑大白那么早当外公就行。”

何羽白反应了一会,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爸!你说什么啊!”

TBC

第27章

分局的人在医院里楼上楼下忙活了一宿, 临近清晨才将尸体拖回法医办尸检。早起上班的医护人员大部分是在网络上看到的消息, 但是网上没提事发地在大正综合, 等听说是从自家医院住院部大楼上跳下来的, 全都傻了眼。

阮思平看着陈书群那张空荡荡的病床, 反复念叨“怎么会这样”、“我昨天晚上走之前他还好好的”之类的话。他已经预见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将面临焦心的日子——病人自杀, 不光管床大夫,整个病区的工作人员都要接受上面的调查。

何羽白困得不行,一天一夜没睡,实在扛不住了。将欧阳衍宇托付给安兴, 他趴在办公桌上打起了瞌睡。

可没睡多久,他便被人推醒。

“分局刑侦支队,卫纪尧。”对方向他出示警徽,“何大夫是吧,关于昨晚的坠楼事件,我想向你了解下事发时的情况。”

何羽白使劲揉了揉眼睛,花了点时间让几乎停滞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事实上他不太愿意回忆事发时的任何一个细节——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跳楼、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无辜牵连,这将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当时……没注意死者……”何羽白为难地抿了抿嘴唇,“我朋友被砸到受伤,我光注意他了……”

卫纪尧点点头, 表示自己体谅他的心情, 并放缓语调:“没关系,慢慢回忆, 任何一个细节都可以。”

这位警官看起来像是混血, 鹰钩鼻, 肤色偏棕,瞳色浅如茶。

“真没……我朋友就倒在我面前……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何羽白说着,感到一丝羞愧——他忘了身为医者的本分,并没有在事发第一时间去检查坠楼者的生命体征,眼里脑子里就只有欧阳衍宇。

“这样,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起任何不合乎寻常的细节,请及时通知我。”卫纪尧将名片放在何羽白的办公桌上,“好好休息,打扰了。”

“不合乎寻常?”何羽白疑惑地看着他,“卫警官,难道陈书群不是自杀?”

“死因鉴定需要等法医那边的报告,另外,这只是正常的调查程序,请不要多心。”卫纪尧说着,转头看向冷晋的办公室,“你们主任什么时候来?”

何羽白想了想说:“他做了一宿的手术,上午得休息,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回来吧。”

“谢谢,那我先去找院长。”

卫纪尧向他点头致意,转身离开办公室。

阮思平一上午都提不起精神,耷拉着脑袋,跟他说话还净走神。

“嘿,思平,你听我刚说什么了么?”姚新雨抬屁股往阮思平的办公桌上一坐,伸手拍拍他的脸,“又不是你把人推下去的,你丧气个什么劲。”

听说分局痕检的在楼顶发现了一组不属于死者的脚印,各种猜测纷沓而来。流言传起来就变味,现在自杀还是他杀尚无定论,闹得医院里人心惶惶。

“我要是知道他想飞,肯定得在他腰上拴根绳啊。”阮思平哭丧着脸,“姚姚,你说,上头会不会觉得我渎职而开除我?”

姚新雨“切”了一声:“那人就是个疯子,咱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医药费欠了多少,不照样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我昨天……昨天下班之前催他缴费来着……”阮思平的表情更丧气了,“不会是我逼死的他吧?”

“那不……至于吧。”姚新雨皱皱眉。

“你看,你也不确定!”

阮思平说着,垂头用脑门“咚咚”磕办公桌。

姚新雨赶紧拽住他,嚷道:“诶诶诶!干嘛啊你!想给他陪葬是怎么着?”

阮思平委屈巴巴地说:“不是,我就想醒醒脑子……我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没让他住上别墅之前我肯定不能死。”

“呦,之前没听你提过啊。”姚新雨故作惊讶状,“你老爸死啦?”

阮思平愤慨地把姚新雨从桌上推了下去:“你老爸才死了!他搞地质勘探的常年不在家而已!”

见阮思平脸上的丧气劲儿一扫而光,姚新雨嬉皮笑脸地拍拍他的背。

尽管在NBA赛场上算矮的,但郑羽煌一米九三的个头仍旧足以让大多数人仰望。他一出现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从医院大门到进一病区,一路上受到了走红毯般的注目。

在护士站外站定,郑羽煌屈指敲敲台面:“请问,欧阳衍宇住哪间病房?”

安兴回过头,可由于身高差,视平线仅仅与对方的胸口持平——我的妈,他扬起脸,这人得有两米吧。

“五号床,走廊尽头那间。”

“谢谢。”郑羽煌转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倒退回一步,“何羽白在么?”

“医生办公室。”安兴抬手指了指后面。

“让他去衍宇的病房找我。”

安兴探头看向郑羽煌的背影,瞪起眼——这人口气够狂的啊。

欧阳衍宇还在睡,郑羽煌将简单整理只塞了个运动包的行李扔到地上,走过去弓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角。见欧阳衍宇在睡梦中不安地扭了扭身体,郑羽煌立刻退开点距离,生怕将对方吵醒。

何羽白推门进来,看到弟弟面带忧伤的表情,立刻走过去和对方拥抱:“他没事,过几天就能像之前那样活蹦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