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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丹心(48)

启动体外循环,秦枫冲冷晋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时间渐渐流逝,医护人员的手底下丝毫不敢有任何迟疑。

九个小时后,已经逝去的生命,心脏又在另一个温暖的躯体内重新跳动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冷晋看何羽白睡在沙发上,走过去揉了把对方的卷发:“醒醒,怎么不回家睡?”

“懒得跑来跑去,去衍宇那冲了个澡就困得睁不开眼了。”何羽白坐起身,边打哈欠边问:“手术成功了?”

“能不成功么?也不是看是谁主刀。”冷晋坐下去把他往旁边挤了挤,“诶,给腾个地方,累死我了。”

“正好我该去巡房了。”何羽白卷起被单扔给冷晋,“几点叫你?”

“十点。”冷晋躺下去,突然伸手拽住何羽白的衣角,“诶,何大夫,拜托你个事儿。”

“说。”

“要是我哪天猝死在手术台边上,帮个忙,替我在器官捐赠书上签字。”冷晋朝他挤了下眼,“我养父快八十了,未必能活到那时候。”

突然“天降大任”,何羽白愣了愣,问:“不是还有程毅么?”

“没有血缘关系,跟他爸离婚之后,连法律上的抚养关系都没了。”

“我也没有啊。”何羽白抿住嘴唇,朝办公室外面看了看,“还有姚新雨、徐艳和阮思平他们,另外,你别净瞎想。”

“哎,这年头,求人办事真难。”冷晋抖开被单把脑袋裹住。

见那么大个人耍起小孩子脾气,何羽白无奈地偏头笑笑,蹲下身掀开被单,说:“行,我答应你。”

视线齐平,凝视着那双折射出美好灵魂的眼睛,冷晋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轻轻扣住何羽白的后颈。

“何大夫,我——”

“冷主任快来看!你在车祸现场做胸腔穿刺术的视频被传到网上啦!”阮思平兴奋的声音结结实实打断了冷晋的话。

“滚!”

顺手抄起个东西砸到磨砂玻璃门上,冷晋立刻又后悔了——妈的,砸什么不好砸手机!?

TBC

第38章

莫名挨了冷晋一顿臭骂, 阮思平哭丧着脸对着电脑, 打开网页查黄历看今天是否诸事不宜。

黄历上说,今儿个诸事皆宜, 独忌嫁娶。

姚新雨凑过来, 瞧见屏幕上的字, 嗤声道:“不年不节不周末的,谁吃饱了撑的结婚?”

“去民政局领证可不就得是工作日么。”阮思平抱着胳膊琢磨,“不过,好像领证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正日子哈,风俗的话,还是得按办事那天算。”

“怎么着?想结婚了?”安兴把厚厚一摞用药单砸在他面前,“签字。”

关上网页打开内部系统, 阮思平挂上一副死相核对单子,边翻边打哈欠。姚新雨伸手胡撸了一把他的脑瓜顶,嘲笑道:“思平同学单身狗一只,结婚?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说的就跟你有对象一样。”挥开他的手, 阮思平反唇相讥。

“我跟冷主任一路数, 诶,也就是不找, 要找的话——”姚新雨冲安兴挤了下眼,“安兴, 你要是平安夜没约人, 可以优先考虑下我。”

他玩笑开得随意, 丝毫没注意到安兴的眼神瞬间闪烁起来。阮思平在旁边听见不乐意了, 伸长胳膊把姚新雨巴拉到一边:“去去去,一天到晚嘴上没把门的,逮谁撩谁,真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姚新雨瞪起眼,扳着阮思平的脑袋掰向自己,鼻尖快顶到对方脸上了:“逮谁撩谁?我撩你了么?撩你了么?”

“哎你放开我!吐沫星子都溅我眼镜上了!”阮思平奋力挣扎。

徐艳从他们旁边过,嘴角一勾,抬巴掌拍上姚新雨的后背。姚新雨没防备,猛地受到外力胳膊一软,啪叽亲阮思平嘴上了。

安兴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一把推开姚新雨,阮思平哀叫:“妈呀——呸呸呸!安兴!快拿酒精来给我消毒!”

“靠!阮思平!在手术室里对着吹一瓶可乐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现在嫌我脏!?”姚新雨很是为自己不平。

“哐!”

主任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一脚踹开,严重睡眠不足导致冷晋整张脸看起来都是黑的。欲求不满本来就心里憋了股邪火,这好不容易睡着几分钟,外头吵得跟他妈装修房子一样,他现在真是打死这俩夯货的心都有。

“你——”他指向姚新雨,“还有你!”又指向阮思平。

“都他妈给老子滚蛋!”

被主任从办公区轰出来,姚新雨厚着脸皮去护士站蹭电脑用。安兴在旁边整理消耗品出入库单,不时用余光瞄一下姚新雨的侧脸:线条分明,立体感很强,鼻梁挺直浓眉飞扬,眼里总是藏着笑。

总而言之,是张标准的桃花脸。

“对了,安兴,昨天下班我看有个人开奔驰来接你,男朋友?”姚新雨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未离开屏幕。

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安兴局促不安,忙低头解释:“不是,是福利院前辈家的孩子,昨天夜里做心肺移植的患者,用的是我们老师的捐赠。”

“哦,我还琢磨呢,看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闷声找一富二代。”姚新雨拽过张纸,边看片子边唰唰写笔记。等了一会没听见安兴的回应,想了想又补充道:“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更不是讽刺。”

“我这条件,别说富二代了,普通的也不好找。”安兴丝毫不介意,他知道对方并无恶意。

“唔?”姚新雨侧头看着他,“何出此言啊安护士长,你这条件怎么了?”

安兴苦笑:“大众脸,拉低平均身高,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要我说这才是你的优势。”姚新雨的语气难得认真,“像你这样的,心无旁骛,一旦爱上某个人那绝对是全心全意,又不用看丈母娘和老丈人的脸色,搁谁不得偷着乐?”

脸上不由得浮起热意,安兴假装在文件篮里翻找记录单,背冲着姚新雨以免被对方看出点什么。

他喜欢这样的姚新雨,说出来的话总是很能温暖人心。可现实是,姚新雨家书香门第,双亲都是大学教授,挑儿媳妇的眼光一定很高,首当其冲便是门当户对。

说他自卑也好,自尊心强也罢,总之,他自认高攀不上这样的家庭。如果有一日姚新雨真的和谁定下来了,即便是再心痛,他也会默默地祝福对方。

现实点好,没有奢望便不会失望。

何羽白从急诊回来,把自己连同病历一起往护士站台子上一拍:“安护士长,收人。”

“呦,何大夫,怎么累成这样?”姚新雨从他胳膊下面抽出病历,翻了翻,立刻两眼放光,“这人转我管床成不?”

“请便,横竖是要进手术室。”

何羽白是真累。冷晋一宿没睡,急诊叫会诊就又是他去,为患者的检查他门诊急诊放射科检验科来来回回跑了够十趟。刚接触患者时他还怀疑家属送错了医院:四十出头的女患者,瞧见他后一脸傻笑,把他当成自己老公了拽着不撒手还一个劲往怀里揉,弄得他从头红到脚,活似只煮熟的虾子。

这该送精神病院,可等家属拿出专科医院的病历,何羽白又皱起了眉头。她上次发作后送到精神病院,刚住进去,只是一顿中午饭的功夫就恢复正常了。于是这次再犯家属便把她送到大正综合,因为精神病医院那边查不出毛病。

血栓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这个可以引起精神异常。于是趁被患者抱在怀里的时候何羽白撸起对方的袖子查看,但没发现有皮下出血的迹象。

肝性脑病?也会导致人精神混乱。迫于患者的状态何羽白不得不让护士给她注射了安定,才能踏踏实实地进行触诊。但没有肝区肿大和包块,B超也没照到腹水。

中毒?也有可能,但距离上一次发作已有半个月之久,毒素积累到这种程度早该爆发了,不该仅仅只有精神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