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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13)

一般不愿意提及去世父母的,要么是讨厌,要么是伤心。可傅青把围巾递给自己的时候,很自然而然地提到了他的母亲,就不可能是因为讨厌了。

既然是伤心事,谢颜就不想多问了。

让人伤心是很难过的事,他不想让傅哥伤心。

周玉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可做事还是很妥当的,把车子开进小区,甚至想要陪送到楼上,生怕这老单元楼里进了坏人出点意外。他只知道谢颜长得好,脾气可能有点暴,可没见识过谢颜打人的样子。

一般来说,正常人都想象不出谢颜打人会那么狠。

谢颜拒绝了,他披了外套,拉链都没拉,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楼梯口,给傅青发了个信息,傅青好半天没回。

真的是有事。

谢颜摘下围巾,上面已经浸了层薄汗,是刚刚在车上热的。

出租屋虽然小,可谢颜怕麻烦,还是装了个洗衣机。不过他怕把这条手织围巾被洗坏了,自己打了盆凉水,在深秋的夜晚独自洗围巾。

谢颜想起来方才傅青是怎么替自己戴好围巾的了。

温度挺低的,又是用冷水,本该很冷的。可谢颜一抬头,镜子里自己的脸比刚刚还要红。

有病吧。

谢颜骂了自己一句,又忍不住笑了。

他把围巾洗完晾好,就半靠在床上边看剧本边等傅青的消息。

大概到了凌晨两点,傅青那边才回的消息。

他说:“刚刚有点事没看到,小谢睡了吗?”

傅青知道谢颜的作息,也许是因为多年福利院的生活,谢颜完全不像当代青年:早起早睡,还会去楼下跑圈,特别健康。

可今天谢颜没有睡。

傅青没收到微信,却接到了个电话。

这是谢颜第一次给傅青打电话,他们往常有什么事好像都在微信上一来一回解决了,没有打电话的必要。

傅青接起了电话,听见谢颜问他:“傅哥,你到家了吗?”

他才上了车,太晚了,回不了老街,和司机说去公寓歇一晚后,又对电话说:“还没,才做完事,准备回去。”

谢颜听到他的声音和往常差不多,气息也没什么变化,料想即使打了架,应该也没出大事,才放松地躺回床上,丢开剧本:“嗯,那就没事了,傅哥晚安。”

司机听到傅青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也早点睡,小谢晚安。”

他跟了傅青好几年,算得上了解傅青的脾性,他一贯沉默,很少这样笑,几乎未曾见过。

刘成光经历上次的事情后,生怕自己一个做不好谢颜就把自己揍一顿,所以不仅是毫不上心,还特别害怕,基本每天就来孙宅打个卡就不见人影了。

谢颜没和孙怀君提他,主要是剩下来学游泳的时间不长,刘成光只要不往他面前凑,谢颜没多少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再换人也嫌麻烦。而游泳教练要再过几天才能来,谢颜便一个人在孙家后面的水池学游泳。

他学东西一贯很拼,又没有人在身边提醒监督,几乎是从早游到晚,中午休息一会儿,和傅青聊几句,别的时间都泡在水里。

这样游的强度大,很耗费力气,谢颜仗着年纪轻体力好,就这么游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早晨下水,才感觉有点腿软。他也没把这当一回事,照样按照以往的节奏游起来了,不过才到了第二圈,谢颜就感觉自己的腿忽然抽了一下。

很疼,疼到骨头里了,可这些谢颜都能忍耐,比疼更严重的是腿使不上力了。

谢颜能感觉到自己在往水下沉。

往日里温暖的池水好像都变得冰冷,往谢颜的眼鼻里钻,连意识似乎都变得模糊。

谢颜瞥了一眼游泳池边,一个人也没有。

傅青收到谢颜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那时他才刚开完一个会,下一个在十五分钟后,他不怎么和别人聊天,所以谢颜的消息自然变成了微信里的置顶消息。

谢颜问:“傅哥,你能不能来孙家接我一下。”

怎么了?

谢颜是那种出了事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倔脾气,除非是自己兜不住的大事。

傅青皱着眉让秘书把接下来的会议往后推,又拿了车钥匙,边往下走边问:“我现在就过去,但你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十分含蓄地回答:“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游泳不小心腿抽筋,现在站不起来了。”

至于运动量过大,周围没人,谢颜战略性地省略了这些条件,就当作不存在了。

第11章 瘸腿

傅青到的时候,是保姆给他开的门。

保姆是个老太太,手脚利索,做事勤快,为人也善良,听闻傅青是谢颜的哥哥,很后怕似的和他说:“我刚才去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谢颜在水池旁边坐着,多问了一句,才知道他腿抽筋,动不了,水池那只有他一个人,幸好没出什么大事。我已经通知先生太太了,问谢颜找人来接他了吗,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找好了。”

老太太顿了顿:“这事太险了,要是他真一个人在后面出了事,才二十岁的小伙子。”

傅青沉着脸,一路没说话,直到走到了后院,才远远看到个人,谢颜坐在水池旁边的矮凳上,他披了条浴巾,手指间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着,似乎与寻常没什么不同,只有很仔细才能看出左腿的僵硬古怪。

他没再走近,而是先对身旁的保姆说:“阿姨,请你端杯热水过来。”

谢颜听到外面的动静,偏头看到傅青朝自己走了过来,就是脸色不大好,正皱着眉,额头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就很凶。

谢颜虽然没被凶到,但气势先弱了,嘴唇稍抿,不自觉地掐灭了烟头。

他是自己从水池里爬上来的,也是因为运气好,抽筋的时候正好快要靠岸了,抓住了池壁上的扶手,上身力气又足够大,才勉强把自己拉上来了。可上来了又动不了,腿也疼得厉害,他抽了几根烟,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

刚刚老太太要他给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他立刻就想到了傅青,却又犹豫了一下。其实以往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打了架,受了伤,暂时动不了他就不动,在原地歇到能自己走回去为止。

他没多少人际交往的经验,也模糊地觉得,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这样叫人过来接自己好像不太好。

可是一旦想到了傅青可以来接自己,好像就不能容忍自己走回去的这个选择了。

谢颜一贯做决定都很果断,这一次也不例外,遵从了自己的心意,好像没想过会被拒绝。

现在傅青来了。

谢颜见他脸色不好,自己不打自招,先掩饰性地解释起来:“游泳时不小心抽筋了,现在好像动不了了。阿姨让我打电话叫人来接我,我就找你了。”

傅青一怔,他知道谢颜是福利院出身,无父无母,可能因为性格缘故,长到这么大也无亲无友,所以只能打电话给自己,还想了好久。

他的心骤然软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硬了。

对小孩子是不能心软的,这次任由谢颜避重就轻,想必下次还会再犯。

傅青蹲在谢颜面前,直视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并不是一如往常的平静,轻描淡写地问:“就是这样吗?”

谢颜没经历过这样的逼问,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却又说不出谎话。

傅青从柜子里拿出干毛巾,走到谢颜的身后,一点一点替他把头发上的水擦干。

谢颜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命脉都被人把握在手心里了。

他看不到傅青的动作,只听到声音:“方才那个阿姨都和我说了,但我要你亲口和我讲,你错在哪里,为什么腿抽筋,还差点溺水。”

谢颜讲不出话来。他身量很高,却很瘦,蝴蝶骨的轮廓清晰可见,坐在矮凳上都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左腿估计还疼着,蹩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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