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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B宝典(99)【CP完结】

作者: 生姜太郎 阅读记录

“你可以依靠我。”贺迟握紧苏星的手,说,“到我们了,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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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检结果显示尿蛋白2++,化验单上的数据苏星一个也看不懂,他只听见贺迟在一边问医生结果怎么样,医生取下口罩,摇头说:“不要命了现在才来医院?怀疑是SLE,就是系统性红斑狼疮。”

哦,系统性红斑狼疮。

苏星那一刹那竟然意外的镇定,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震惊或者悲伤都没有。

他把报告单对折再对折放到口袋里,每个角都对的很齐,折的非常工整。

苏红躺在病床上挂点滴,她还没有醒来,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被单上,和苏星每次叫她起床时候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苏星把苏红的头发撩到耳后,又拿纸巾细心地擦干净她额头上的汗。

不就是红斑狼疮吗?苏星笑了笑,他知道的,生物书上面写过,知识点他都背过,没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不知道苏红怎么这么能忍,医生说她的脚都肿硬了,她疼不疼啊?

她那么爱美的人,早上要抹脸晚上要涂睡眠面膜,每天照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斑,她得有多难过啊?

她还挺能耐,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假化验单,骗他说去过医院了,估计也就是去了几趟临街那个赤脚医生开的诊所吧?

什么湿疹贫血抵抗力下降,她从小就跟着人贩子混,生存技能就是要会说谎,现在好了,把这一套统统用到自己儿子身上来了。

“你可真厉害,”苏星低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你这么厉害,可得给我好好活着,把我爸那份也活下去,听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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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迟和医生谈了小半个钟头,又到收费处缴了住院费,这才回到病房。

苏星坐在床边,刚刚这段时间里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这不是他第一次遭到所谓的“突如其来的打击”,父亲的死、搬到贫民窟、苏红性格大变、第一次发情期险些被羞辱、初中时期每天背着水果刀上学、中考后突然被转学......

他十八岁之前经历的这些要是写进小说里,说什么当头一棒晴天霹雳都是轻的,但他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现在他十八岁又四个多月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个成年人了,苏星允许自己暂时茫然无助一会儿。

然后,他还是要直起脊梁,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像他爸爸那样。

贺迟走到他身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怎么样?”苏星问。

“还不能确诊,”贺迟说,“具体报告至少要等一周。”

“哦。”苏星点了一下头。

“医生说这个病,”贺迟顿了顿,接着说,“就算真的确诊了是这个病,后续控制好的话是不致死的,也有确诊后活了好几十年的案例。”

“我知道,”苏星笑笑,“书上讲过,别名叫不死的癌症还是什么的。”

贺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他宁愿苏星大哭一场,也好过他现在面无血色嘴唇干裂的样子。

“你......”

贺迟刚开口就被苏星打断,苏星站起身,说:“有烟吗?我出去抽一根,你替我看会儿。”

贺迟沉默地看着他,苏星神情如常,甚至出奇的冷静。

“好。”他从口袋里拿出还剩半包的红旗渠和打火机,放到苏星手上,“我就在这里,一直在。”

苏星低着头笑笑,拿着烟出了病房。

他到了医院背后的一个车棚,棚子里乱糟糟地停着家属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地上全是小卡片,印着简陋的小广告,什么二十平单间可做饭,一天只要五十元。

苏星穿过电动车和自行车间狭小的缝隙,到了车棚最角落的地方。

他蹲在墙角,抽出一根烟点燃,送到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嗓子眼瞬间被浓浓的烟草味堵住,苏星的太阳穴猛地一跳,感到了一阵眩晕。

他顺着墙角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然后捂着嗓子开始干呕,一阵一阵的酸从胃里往上涌,仿佛身体里所有的感官都被腐蚀。

他没吃午饭,只能呕出酸水,干呕完之后又开始吸烟,然后再重复咳嗽、干呕这个过程。

半包红旗渠就要被他抽干净,烟灰落了一地,刚丢的烟头还没熄干净,他就迫不及待地点了下一根。

有人来车棚开电动车,闻到刺鼻的烟味儿,往角落里张望了一下,看见有个人缩在墙角抽烟,于是嫌恶地喊了一句:“作什么死啊在这里抽烟!臭的要命!”

“你管得着吗?”苏星的嗓子都毁了,发出的声音哑的不成调。

“我怎么管不着啊?!”那个人按了一声喇叭,梗着脖子喊,“这是你家不是啊?!你弄得这边臭的要命我怎么不能管啊!有娘生没娘养的死妈玩意儿!”

“我操你妈你管得着吗?!”

苏星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嘶吼了一声之后站起身来,红着眼在面前的一部自行车上狠狠踹了一脚,一整排自行车都哗啦啦地倒了下去。

那人吓了一跳,苏星双眼赤红,低喘着气,浑身都在抖,他以为遇上个变态的,一个字都不敢再说,赶紧坐上车走了。

烟盒里烟已经没了,刚才那是最后一根。

苏星弯腰,捡起那根抽了一半的烟,重新塞进嘴里用力吸了一口。

烟头已经灭了,滤嘴出来的只剩淡淡的烟草味道。

苏星闭眼靠在墙上,然后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走上前去把刚刚踢倒的车一辆一辆扶起来。

他就是台自行车,就算被踹翻了,只要骨架还没散,他就能再爬起来。

第84章 绿叶

苏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像她这种没读过什么书的底层人,大多数都有个奇怪的想法--只要你不去医院,那就什么病都没有;一旦去了医院,没病也会变成有病,小病就得变成绝症。

苏星想不明白,明明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点着他的额头骂他是不孝子的人,好端端地怎么就躺在病床上,连清醒的时候都少有呢?

不间断的大量服药和注射让她全身都浮肿起来,像一个蓄满了气的气球。

苏红住院第五天,少年宫那边结了课,苏星领了薪水,回家之后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他书桌抽屉里的现金、苏红床底下的银行卡全凑一起,不到五万块。

他和贺迟轮着守在医院,这几天七七八八的床位费、注射费、医药费全都是贺迟缴的,虽然他一个字也没和苏星提过,但苏星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没收到过医院的账单。

中午,苏星在家做完饭,自己随便吃了两口,其他的装在保温桶里,骑着车到了医院,贺迟正坐在床边给苏红剪指甲。

见到苏星来了,他笑了笑,说:“阿姨刚才醒了会儿,还和我说话了。”

“说了什么?”苏星说。

贺迟剪完最后一根手指,把苏红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闹脾气说要回家,还骂你是个狗崽子。”

“每天就醒这么会儿还不忘找我茬,”苏星笑笑,在贺迟背上轻拍一下,“我来,你吃饭。”

“我看看今儿我家奶壶宝给我做什么好吃的,”贺迟捧起保温桶,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浮夸地喊,“烧鸭!”

贺迟怕味儿太重,捧着保温桶去走廊上吃饭。

他一走,病房里瞬间就静了下来。

这是一间三人病房。其中一张床是个老头,昨晚上走的,被盖上了白布带走的;另一张床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得了尿毒症,医生说的很直接,建议回家吃点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太自己也想出院,无奈她的有钱儿子死活不让,说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得看。

这儿子给老太找了个高级护工,自己一星期才来一次,每次看一眼就走,假惺惺地抹点眼泪,跪在床边干嚎说儿子一定把你治好,带了几个扛摄影机的记者,拍完照就站起来,重新戴上金表金链,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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